她这趟路程并不着急,跟着李裕的队伍反而有些优哉游哉。
大军抵达坞城外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墨卿与不需要休息,但是人族的军队需要。
李裕仗着自己魔族的身份,更是日日夙兴夜寐的研究阵法。
墨卿与有时候无聊问他一句:“明明作为魔,是很悠闲自在的,你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
李裕顿了顿手上的笔,眼中流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可这里是她的国,她的家,她不在了,我想替她守好。”
魔是很专一且深情的,不过有时候他们的爱对于凡人来说太过于偏激与病态。
是以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他们。
墨卿与喝茶的手一顿,她很无情的告诉李裕:“可是根据我算的卦象来看,大夏五年内必破。”
墨卿与算卦的能力和玉清宫的占星台可不相上下。
李裕从来不会怀疑墨卿与的话。
李裕垂下了头,声音有些苦涩:“我何尝不知。”
“哎——大夏的这副残躯,撑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说实话——”
他的视线投向大帐外。
“就连我对于这次北伐都没有多大的信心。”
李裕说出这话不是没有依据的。
大夏的军队毫无战意,国内忧患频起,无处产粮,就连现在维持军队的粮草都是近乎发了霉的。
就这样,对于军队来说还是有些不够。
以这样的状态行军,可不是必败无疑嘛!
李裕带了这么多年的兵怎么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齐国已经数次进攻大夏的边境。
大夏内忧外患,周边的小国都在等着看大夏的笑话。
等大夏惨败之后来分一杯羹。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夏仍旧凭借着一副残躯硬生生拖了十年之久。
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
皇帝急需要一场胜战来鼓舞民心。
这样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李裕的头上。
胜了回去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败了……
后果不敢设想,齐国的铁骑必将踏碎大夏的每一寸山河。
延续了数千年之久的大夏眼见着就要消亡了。
温绍宏被刺的消息到底没有被瞒住,但好在太医拼了命的还是将他救了回来。
只可惜小殿下是救不活了。
温绍宏甚至没有来得及有喘息的机会,齐国就险些打上了门。
他不得不带伤上朝,胸口的纱布都没来得及取下。
各个地方上报的状况都差到了极致。
更为甚者还是北边的齐国趁火打劫一事。
北疆战场的战线不得不一味地收缩,眼见着就要收到了大夏的第一道防线黄土城边上去了。
温绍宏只得下令叫李裕带五十万的兵去支援前线。
这五十万的兵,是整个大夏能拿出来的最后的兵了。
国库几乎要支撑不住。
如果这一趟的出征没能支撑住那么大夏的灭亡就近在眼前了。
温绍宏头顶上的压力极大,若是真做了亡国皇帝那么他真的哪里还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李裕临行前,温绍宏找他说了一夜的话。
李裕看着这张跟明和有着五分相似的脸,一句退缩的话都说不出来。
“臣,唯有死战!”
……
墨卿与耸耸肩道:“但你得知道你的命是本座的。”
墨卿与眼神微深。
李裕当即点头道:“属下知道。”
墨卿与拍了拍他的肩,随意道:“哦,那就加油吧。”
她轻飘飘的话语,就仿佛这场战争不过是个什么游戏一般。
无论输赢都没有什么影响似的。
对于自己主子的这个性子,李裕这些年也算是熟悉。
当即只得无奈地苦笑着摇头看对方走出大帐。
相比于灼人的烈日,魔族是更喜欢安静的冷月的。
墨卿与坐在枝头,从怀中摸出一根好久都不曾吹奏过的骨笛。
悠扬的曲调忽然在营帐中响起。
这调子在魔族经常被奏响。
许多人族的战士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调子,跟他们常听的大有不同,但他们不懂什么音律,说不出来一二,只知道忽然响起的笛声十分美妙。
有人跟着调子轻轻地摇头晃脑,有人拍着手跟着调子轻哼起来。
墨卿与的长发被清风抚起,打了个转绕到了手腕上。
她修长细白的指节在骨笛上跃动,眼神微微敛着。
她大多时候都是收敛的。
但此刻她宛若风中的精灵,应着狂风浪潮跳起了一支震动人心的舞曲。
调子只吹一遍。
墨卿与收了骨笛跳下树,枝头的树叶只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空气的肥皂泡就仿佛被人戳碎了一般。
第二日,他们仍然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坞城就在前方,李裕让军队停留在坞城外三里处的地方,安营扎寨。
自己则是带了百来人进了城。
坞城的城主是皇帝亲自任命的,同御史常家有着几分的姻亲关系。
李裕跟常荼向来不对付。
连带着对他那边的姻亲家族也不怎么待见。
温绍宏深知这一点,便将总管坞城兵权的职位给了李裕的养子李仁。
李仁起初是在京城外的骁骑营做将军,但温绍宏为了将他调走,便将这么一个险要之地给了他。
相比于太过于安稳的京城,明显李家的人都更喜欢刺激的边疆。
在这里李仁可立了不少军攻,在北边他一时也是风头无量。
城主姓谭,叫谭平,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
一听到李裕带了军队过来,便忙不迭地从温柔乡里爬了起来。
甚至裤腰带都没有拴好。
“哎呦,李大将军好久不见啊!”谭平肚子上白花花的肥肉都要露了出来。
李裕眉头一皱,谭平便哆嗦着身子,将自身的仪容整理妥当。
“谭城主,你好歹是一城之主!”李裕有些气愤。
这样的废物放在前线,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他无数次上书要将边境的军队都换一波的,结果偏偏奏折都递不到皇帝的手上。
每每上朝时提起此事,皇帝也顾左右而言其他。
弄得李裕满心的无奈。
心道也许这谭平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
结果这一见面,还真是让他大跌眼镜。
谭平笑呵呵的道:“别生气,别生气!李大将军路途遥远,想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
“来来来,早知道李将军要来,我一早就备好了酒菜!”
“将军可不能推辞啊!”
这种应酬李裕去任何一个城都会遭受。
但眼下正直多事之秋。
李裕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不过是借道坞城,将陛下的调令带来便准备走了。”
“调令?什么调令?”谭平瞪大了眼睛,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李裕道:“陛下有言,北境所有士兵皆听从本将军的号令,现在我要将坞城的军队调走,支援前线!”
坞城是后线,暂且没有什么危机,坞城养着二十万的军队,若是能将这二十万的军队拿到手中,李裕相信自己多少还是有点还手之力的。
“我不知道啊!”一提到这个谭平就一问三不知。
“陛下可没有给本城主下这样的指令!”
“李将军你这一下将我们坞城所有的士兵都调走,这说不过去吧!”
谭平也不是个傻的,若是自己的兵全被调走了,那他坞城岂不是就成了个空壳子。
前线打仗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
若是没了军队作为保障,他哪里还敢像这样花天酒地?
这样的买卖打死谭平都是不能做得!
李裕冷声道:“容不得你不答应!这是圣旨!我有虎符!”
“叫李仁来见我!”
谭平心说谁不知道李仁是你儿子,他能不听你的?
这样想着,谭平却是笑着将手搭在李裕的肩上,道:“李将军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我们边吃边说,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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