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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厌有男人这么看楚识夏,就像月中庭里那些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带着欲望和贪婪。

他想挖出那双眼。

“羽林卫什么规矩我不知道,我的规矩是能者居之。”楚识夏用一根红绳把官印系到脖子上,“若今天有人能从我手上抢走官印,我立刻进宫向陛下请辞。现在,你们一起上吧。”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但先动的人是沉舟。

没人看清沉舟是什么时候动的。他突然出现那满脸脂粉气的羽林卫身前,电光火石间,单手抬起那人的下巴——周围的人清晰地听见了牙齿碰撞、下颌骨开裂的声音。

等羽林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沉舟一掌切向他的颈侧,反握住他的脖子,把人砸进了人群中,扫倒了一片扑上来的羽林卫。

房间里一片尖叫,被召来的歌姬舞姬惊恐地拥作一团,挤在墙角里。

邓勉震惊地和沉舟对视一眼,连滚带爬地扑到沉重的屏风后瑟瑟发抖。

“楚识夏,你是要造反吗!”三皇子脖子上青筋直跳,拍着桌案怒吼。

楚识夏一脚踹在企图近身的羽林卫胸口,飞扑出去的羽林卫砸翻了一片桌案,酒杯茶盏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三皇子需要护驾么?”

楚识夏拧身抓住劈过来的刀,手上鲜血直流,另一只手反手拔出饮涧雪,毫不客气地捅进了那名羽林卫的腹部。

三皇子抱着头尖叫出声。

“恕在下自顾不暇。”楚识夏甩掉手上的血,啧了一声,“动真刀真枪怎么不打声招呼,这多冒昧啊——沉舟,不许拔剑!”

沉舟生生将剑按回鞘中,刀锋擦着剑鞘发出一声嘶吼。他鬼魅般躲过了那一刀,指尖点在刀主腕间。刀主只觉半条手臂都失去了直觉,随后自己的刀就落到了沉舟手中。

沉舟挥舞刀柄敲在他的头顶,将人敲得昏死过去。

没有人再敢上了。

楚识夏的手心鲜血滴滴答答。

沉舟又把最开始那个羽林卫拖了回来,抄起酒壶一个一个地在他头上砸碎。

“住手!”三皇子忍无可忍地吼了起来,“这里的都是世家子弟,楚识夏你要杀人吗!”

楚识夏悚然一惊,喝止道,“沉舟,不行!”

但沉舟已经抛弃了那个满脸肾虚相的羽林卫,走向了三皇子。三皇子肝胆欲裂,但皇子的尊严支撑着他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沉舟。

但他还是怕了,沉舟的眼神根本不像人。或者说,不像他见过的每一个人。

“你要是敢……我哥哥和我外公都不会放过你的!”三皇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着。

沉舟一把将他从地上薅起来,冰冷锋利的目光刀锋似的从他身上游走过。三皇子感觉自己在沉舟的目光下赤身裸体,饱含杀意的视线仿佛下一刻就要割裂他的皮肤。

这个人,不能杀。沉舟胸腔里汹涌的杀意渐渐平息下去,却又不甘就这么放过他。

下一刻,沉舟将三皇子面朝下按在桌案上,抬手狠狠地对着他的屁股打了下去。

一室寂静。

那一声响声在每个人的耳边无限放大、回荡、萦绕不去,幽幽地回荡在死寂的白鹤小筑里。

楚识夏也愣住了。

三皇子重重的捶在桌案上,却挣脱不了分毫,他爆发出一声屈辱的哭号,“楚识夏,我跟你不共戴天!”

——

羽林卫三卫所是个纨绔子弟扎堆的地方,逼走了好些个卫长,这些人背后偏偏又是树大根深的家族,轻易动不得。三卫所的院子就此荒芜下来,无人值守。

“别哭了,我捅你那一剑还没我手上的刀口长。”

楚识夏咬着布条把手上的伤包扎起来,踢了哼哼唧唧的那人一脚。那人腰间被一层层裹起来,委屈又憋闷的闭了嘴。

羽林卫三所的院子里站满了人,门口还有几个——被麻绳捆了手吊起来,像是北地冬日风干的熏肉。

“楚识夏,你欺人太甚!”邓勉踢蹬着双腿,脸红脖子粗地喊道。

他怕楚识夏怕得要死,但此时此刻被挂在这里,颜面尽失,他也顾不得怕了。

“犯上不敬,杖五。”楚识夏轻飘飘地说。

“你敢绑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邓勉不甘心地挣扎道。

“玩忽职守,杖二十;身有官职狎妓者,杖三十;与同僚斗殴,杖二十。”楚识夏一一数来,对羽林卫的规矩如数家珍,“邓公子,你提令尊干什么,莫非令尊也同你一起去喝花酒了?”

邓勉技不如人,又被楚识夏捏在手里,只好闭嘴。

楚识夏一撩裙摆,大马金刀地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既然你们都没有这个本事,那么从今以后,羽林卫三卫所,按我的规矩来。”

“请诸位熟记羽林卫条例,否则后果自负。”楚识夏单手撑着额角,懒散地一笑,“下次问我知不知道令尊是谁之前,先想想我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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