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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路的。”楚识夏道,“你们老板呢?”

“问什么路?闲杂人等不能进这里。”侏儒恶声恶气地说,“还不快滚出去!”

“这鬼市里,可有卖药的地方?”楚识夏堪称礼节周到地问。

侏儒冷冰冰地顶道:“你见过给鬼开药治病的吗?”

随着侏儒的话音落下,作坊里忙碌的人都抬起了头。这些人各有高矮胖瘦,却有一点相同——他们的鼻子都被割掉了。炉子里的火光照得他们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烧红的炭。

楚识夏一手按在白子澈胸口上,不容拒绝地将他推出门外。

就在白子澈退出作坊的一刹那,烧红了的烙铁隔空飞过来。饮涧雪轻描淡写地一拨,烙铁没着没落地栽进了油缸里,整坛油轰然烧了起来。

侏儒气得一蹦三尺高,指着楚识夏喊道:“抓住她!”

楚识夏转手将手中的灯盏抛给白子澈,纵跃而起,抓着棺材上的铁链飞身踢翻两个作坊伙计。更多的人如同被开水灌了窝的蚂蚁般涌出,攀爬着用烧火棍、铁锹打她。

楚识夏反手拔剑,干净利落地斩断了棺材上的铁链。

底下的人立刻一哄而散,连滚带爬地躲闪。棺材重重坠地,掀起一人高的烟尘,居然很坚强地没有散架。

“你们都给我回来!你们居然敢跑!”侏儒小孩子脾气般破口大骂,“我要把你们的脑子都挖出来雕花,送给鬼市主!”

“你才给几个钱,也想让我给你卖命?”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险些把侏儒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楚识夏缓缓在棺材上站起身,侏儒嗅到危险的味道,连忙想要开溜,却被楚识夏拎着后衣领提起来。

“我再问最后一次,鬼市什么地方有血莲?”楚识夏问。

“不知道!”侏儒气鼓鼓地抱起胳膊,大有一种“你能奈我何”的强横在里面。

楚识夏莞尔一笑,勾起脚尖踢开了棺材的盖子。侏儒意识到什么,挣扎着要从她手里跳下来,却被她狠狠地掼进了棺材里。侏儒在棺材里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回过神来,棺材盖就被人从外面砸上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侏儒尖叫道。

“你不是鬼吗,还怕睡棺材?”楚识夏倚着棺材,手里一把铁钉声音清脆,“我脾气很差,既然你不知道鬼市哪里有药买,我只好让你做鬼了。”

侏儒听到铁钉敲进棺木的声音,又气又急,躺在棺材里用最肮脏污秽地话语问候了楚识夏的祖宗十八代,男女皆未幸免。

“你猜猜,你那个炼灯油的炉子,塞得进这么大的棺材吗?”楚识夏懒洋洋地问。

“我说,我说!”侏儒被她连吓带气地弄哭了,哭天抹泪地说,“鬼市里的人都是烂命一条,得病了就等死,根本没有人卖药。但你说的那个血莲,鬼市有!”

“在哪?”

“十八楼。”

楚识夏和白子澈面面相觑,好脾气地敲着棺材问:“十八楼是什么?”

侏儒又骂了一声:“你连十八楼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来鬼市撒野,不怕死吗?”他骂完又怕楚识夏把他连人带棺材烧了,急忙道,“十八楼就是鬼市主的地盘,取‘十八层地狱’的意思,那里什么都有卖,血莲当然也不在话下。”

“行,知道了,多谢老板指路。”楚识夏拍了两下棺材,聊作感谢,抬脚就要走。

侏儒喊了起来,“你倒是放我出来啊!”

“我可不能放你出来,万一你骗我,我回来找谁算账?”楚识夏摆摆手,“你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吧。”

侏儒爆发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在棺材里又踢又打。

——

十八楼倒也不难找,鬼市中心最高、最华丽的那栋楼就是。楼阁上垂下白底红字的对联,上联是“无日无月无天之地”,下联是“不死不活不笑之人”。

在昏暗的鬼市里,十八楼周身悬挂着灯笼,不像地狱,反而明亮得如同坠落此间的太阳。

“楚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侏儒是老板的?”白子澈好奇地问。

“他和其他人穿得差不多,但他的鞋是丝履的。”楚识夏漫不经心道,“寻常人是穿不起这样的鞋子的,又昂贵又容易磨坏,除非他不缺钱而且不用干重活。”

白子澈用力地在手帕上擦着方才拿灯的手,又问:“那你怎么肯定,他一定知道血莲的下落?”

“鬼市以灯引路,如果整个鬼市用的都是他的灯油,那他一定和鬼市的主人熟识。”楚识夏把自己握过灯盏的手递到白子澈面前,纤细白皙的手指间带着淡淡的异味。

“而且,这灯油里有薄荷的气味。试想,一个每天要炼制大量灯油的作坊,又要用到多少薄荷,怎么可能不知道鬼市哪里有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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