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穗安想了一夜,总归是觉得玉竹仙人太过凄惨。
她决定,在走之前,给前辈做点有趣的玩意。
这样也好让他开心些。
翌日,天还未亮,她就出门了。
她来到一片树林处,参天大树拔高拔高的。
少女身形隐在树影中,她拿着桑木剑,挑选了一棵品相极佳的树,将全部灵力置于剑中。
“哐当”一声,树顷刻倒向地面。
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桑木剑,好家伙,这木剑简直比铁剑还锋利。
她用手测量了一下距离,在大约同她身量差不多的地方锯出一道口子来。
“就这么大了。”她拍了拍身上木屑,抱起那大树干。
哼哧哼哧地扛起它走向小松居。
她抬头望向天空,现在天也才蒙蒙亮。
她尽量放轻脚步,吃力地扛着那大树干,像做贼似的进入自己的房间。
“呼……”
少女长长舒出一口气。
索性没有惊醒他,被他发现。
她要做一个有灵智的木偶,这样玉竹仙人的庭院,就有人打扫,也有人等他回家了。
虽然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能算作人。
但也算是她的一片心意。
她掌心合十,手腕翻转,纤细的手指灵巧而生动,缓缓分开手心,灵气外溢。
整间屋子都是纯粹的白色灵力。
褐色的大树干被切成好几块,柏穗安在心里盘算着,头的比例该是多少,手的尺寸该是多大,“它”应该长什么样子。
嗯,就给他刻个福娃娃!
圆圆的眼睛,微笑的嘴巴,两个翘起来的小辫。
她细细地打磨着木材,将每一个地方都磨得平滑,完事还给它涂了一层浆。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止不住地点头。
虽然脸看着歪歪扭扭的,笑起来怪渗人的。
但出于一种母性的光辉,她猪油蒙了心地觉得这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木偶娃娃。
只需用灵气渡化四十九天,它就可以开智啦!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赶忙慌里慌张地将它藏起来,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玉竹仙人那张俊俏且略带气愤的脸。
她讪笑道:“前辈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玉竹不争气地看着她,给了她一个爆栗。
而后斥道:“你个死丫头,病情才有所好转,你就不去星辰池疗伤了?”
她猛地一惊:“前辈你打的是,我马上就去!”
玉竹瞥了她一眼,缓缓道:“嗯,记住了,虽然你现在领悟了那法诀,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得慢慢来。”
“好嘞,我一定谨记在心。”
少女声音清脆,朝他热情招手,向着星辰池的方向走去。
玉竹无奈地摇了摇头,倏忽间,捧腹大笑起来。
顺着他望着的方向,可以看见少女因倒着行走没看路,摔了个狗啃泥。
柏穗安狼狈地爬起来,委屈地撇撇嘴,对着玉竹喊道:“前辈您还笑我,我这都是为了跟你打招呼!”
玉竹忍住笑意,出声安慰道:“快去吧,别小心又摔了。”
她气呼呼地走了,连脚步声都大了许多。
少女的背影很生动,连风都喜爱地去掀她的裙摆,裙裾飞扬,像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
玉竹见她走远,旋即收起笑意,失神地望向天空,待这小鬼走后,小松居又会重新变得死气沉沉。
院中拂过一阵清风。
有梅花吹落,殷红殷红的,似是无声的呜咽。
青年抬手接了一朵,红晕落在白皙的掌心,像是朱砂。
人世间的事,往往如此,说不清也道不明。
·
四季更迭,第二个年头的冬天也来了。
云端之上白雪皑皑,鹅毛大雪纷飞飘落,覆盖了整个山道。
柏穗安着了件杏红色的披风,在屋内忙活来忙活去,少女芙蓉秀脸上像着了腮红,额前有细密的汗珠。
她在做木偶。
今日是最后一步了。
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生怕哪没弄好。
她深吸口气,掌心凝聚力量,啪的一下打向木偶心口。
蓦然间,木偶圆圆的眼睛亮了起来,机械地支起身子,转头看着她。
她心下狂喜:“小寒,记住你叫小寒。”
木偶呆呆道:“我叫小寒。”
她继续交代道:“你的主人是玉竹前辈,你要打扫小松居,给院中的花草修剪,还有——”
“每日晚上戌时,需掌灯在院门口等着他,等他回家。”
小寒动着木头嘴巴:“我、记、住、了。”
她猝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还要照顾一个叫夭夭的灵兽,同它一起玩耍。”
“记住了,和夭夭玩耍。”小寒一字一句答。
“好了,等玉竹前辈回来时,你就躲在桌子底下,等我说今年冬天真冷嗷,就冲出来吓他。”
她认真地对小寒说完了这些。
夜幕降临,墨色绵延天际。
柏穗安疗伤过后,坐在院中等着玉竹,还特意给桌子上加了块布,以遮掩小寒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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