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崇德开口,杏儿便摆开架势,将他如何纵容家中小妾陷害正妻一事,噼里啪啦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倒了出来。
末了,小丫头抹着泪,哭道:“可怜我家小姐,被沈老爷和他的妾室联手欺负,欺负的没有活路了,没办法,我家小姐只能让出正妻之位,又求到官府去,在官府的见证下,和沈家撇清关系,一刀两断。”
她转头望向沈崇德,瞪着他,怒道:“沈老爷,您想把您的娇妾抬为正妻,我家小姐就把正妻之位让出来了。”
“我家小姐甚至还将她这些年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全都留给您和您的那位娇妾了。”
“沈老爷,我家小姐都已经让步至此了,您怎么还要这般欺负人?难道您非要把人逼死才肯善罢甘休吗?”
“用我家小姐挣来的钱养妾室,还这样欺负我家小姐,沈老爷,你的脸呢,不要脸了吗?你好歹也是个男人,还能不能有点儿廉耻之心了!”
有些话太粗俗,掰扯起来掉身份,小姐不方便说,那就让她这个丫环来说好了。
反正她只是个下人,不会受世俗名声之累。
心里面打着这样的算盘,杏儿怼起沈崇德来毫不客气,就差没自己拿手指头戳着对方的脑门骂了。
当然,骂归骂,该让众人知道的事实真相,杏儿也是一条都没有落下,把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路上,他们听的最多的,全是沈婆子说秦九娘如何如何不好的坏话,于是他们还没见到秦九娘本人,就已经会秦九娘产生了一个“善妒且飞扬跋扈”的刻板印象。
结果没想到中间竟还有这般缘由!
霎时间,众人再看向沈崇德的目光中,就全都变了意味,饱含着谴责和嘲讽。
一个大男人,拿原配的钱养小妾,本身就已经够不要脸的了。
如今原配都主动让出正妻的位置,自请出家门了,他们母子俩还这样编排人家的坏话,就更加的可恨了。
还有他们,他们其实也很可恶,在没有弄清事情原委的情况下,就对一个可怜的女子出言不客气……唉,太不应该了!
再想到他们之所以变得像现在这样可恶,都是被那对母子蛊惑的,于是众人落在沈崇德身上的目光,除了谴责讥讽之外,又多了几分愤怒。
愤怒他把他们当刀使。
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的沈崇德:“……”
他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
他涨红着一张脸,才要辩解 ,秦九娘开口打断他。
“沈崇德,你我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关系,那也只能是仇人关系。”
她心眼小,那些“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鸡汤,她喝不下去。
“所以,你的母亲,就只是你的母亲,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有一位母亲,她老人家现在在九泉之下。”
“至于你说我打你母亲之类的话,那就更是纯属无稽之谈了,分明是你母亲踹我家的院门,她老人家自己用力过猛,摔倒了,怎能怪到我的头上来?”
“你们母子二人强闯民宅,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说,还这般理直气壮地指责民宅的主人,怎么,本朝的律法是专为你们沈家服务的?”
秦九娘将休书折叠好,重新收回袖袋中,语露讥讽地反问沈崇德。
她的矛头不扫那些咋呼呼的吃瓜群众,连沈婆子都暂且排除在外,只瞄准沈崇德一人。
不仅仅因为这位才是她的攻略对象,还因为,双方对战时,有个术语叫“擒贼先擒王”。
秦九娘将些跟着沈崇德一块儿过来的吃瓜群众当成小喽啰。
沈崇德则是这群小喽啰的王。
她不想跟这些小喽啰们打口水仗。
因为就算她打赢了也毫无意义,反倒刚好如了沈崇德的心意,让世人觉得她牙尖嘴利,泼辣蛮横。
沈崇德招引来这么多无关群众,不就是想借着这些群众的口讨伐她吗?
倘若她受不住这些讨伐,和这些群众们对骂起来,沈崇德就更要捂嘴偷笑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恐怕真就傻乎乎地望套子里面钻了。
可惜,以前那个将沈崇德视为唯一的傻子,她已经死了。
秦九娘分析的没错,沈崇德沿途招引来这些吃瓜群众,确实是打着借他们的口讨伐她的算盘。
因为沈崇德知道她性子暴躁,受不得激,被这么多人围着指责,她少不得要和世人对骂,届时世人对她的感官,肯定会坏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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