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和林浩峰的状态都不太好,两人都分别用自己的方式自我麻痹,父女的隔阂也因为车祸产生。
但是,直到有一次,霸凌她的一个男生的辱骂内容踩到了林虞的痛点,辱骂到了林母。
林虞第一次发了疯似的反抗,可是寡不敌众,她的反抗引来了更为疯狂的毒打。
后来林虞索性抱着头,保护着身体的器官,把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想象着这些拳打脚踢是自己害死母亲的报应。
额头流下的鲜血模糊了眼睛,如同车祸那天一般。
汽车的警笛由远及近地传来,手持棒球棍施暴的几人不甘地驾车离去。
车里的母女二人伤得不轻,特别是林母扑在林虞身上,替她挨了十几下棍棒,承受了大半的攻击。
即便有林母相护,林虞的头脸亦被棍棒打得头破血流,玻璃碎渣甚至嵌进了林虞血肉模糊的脸上。
林虞被卡在座位里动弹不得,相较之下林母被气囊卡得不算严重,可林母放弃了率先被解救的机会,反而哀求警察先救林虞,并拼着最后一口气与车外的警察一起,合力先把林虞从座椅里解救出去。
彼时车内的浓烟夹杂着刺鼻的汽油味已经薰得林虞睁不开眼,大脑也因流血而意识昏沉,等她下半身的束缚一松后,她被警察迅速拖离了车子周围。
林虞突然间清醒过来,回头望着车内还没出来的林母。
林母微笑着朝林虞做了一个“活下去!”的口型,随即,车子在林虞面前爆炸。
林虞躺在体育馆地上,眼里的血混着泪蜿蜒而下,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霸凌林虞的高年级男生们又踹了林虞几脚后,洋洋得意地离去。
林虞被霸凌的事情还是被老师发现了,学校把她送进了医院,并通知了林浩峰。
长达一周的观察后,林虞被诊断为自闭症加抑郁症。
在宋医生的建议下林浩峰把林虞送回了帝都休养,因为那里有林虞最美好的记忆,也许对林虞精神层面的恢复来说会有一定帮助。
于是林浩峰为林虞转学回了帝都。
只是,不知是人为还是巧合,林虞在一中遇到了叶淮之。
那个曾经陪她成长,温暖过她的男孩。
叶淮之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很像我一个发小。”
那时候林虞对叶淮之其实是有失望的,失望他透过本尊回忆发小,失望他不再认识她,但更多的是庆幸。
因为倘若叶淮之认出了她,她应该怎么对他解释自己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高二开学那会儿重遇叶淮之的林虞无疑是自卑的,她不想让叶淮之知道,曾经活得恣意洒脱的林依依就是阴郁沉闷的林虞。
以孤僻转学生身份与叶淮之的相处那一年里,林虞精神状态日渐转好,但同时转变的还有林虞的心,林虞慢慢发现自己对叶淮之的感情变了质。
她可能因为这个少年始终温暖她的举动而对他抱有了不纯粹的感情,这个认知令她惶恐。
少年,还是那个温润如玉,谦逊有礼的少年。
而她,却不是从前的她。
矛盾的心情始终撕扯着她,她对于这段不再纯粹的感情曾经痛苦过,迷惘过,自卑过,她最终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高考后银杏树下的约定,变成了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决定到时候再告诉叶淮之,林虞就是林依依。
然后,若他能接受林依依整容成林虞的这个事实,若他不嫌弃她,她就表白。
为了那个约定,她拼了命的学习,只为了取得个好成绩,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但高考后的第二天,他和向秋交往的事,成了压倒她的稻草。
她也因此醉酒犯错,失去了走到叶淮之面前的资格。
再加上约定那一天父亲的离世,她终是没能赴约。
她不知道叶淮之为什么还会去银杏树下等她。
也许在叶淮之的心里,林依依只是他的发小,是他从小关怀的小妹妹。
但这和他同向秋交往这事并不冲突。
那个暑假的林虞简直遭得不能再遭,与叶淮之单方面的绝交,林浩峰和奶奶又相继离世,顾言生埋下祸根后了无踪迹,在那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的心好像又病了。
她处理完海城的事后,孑然一身的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读大学,学建筑。
她沉迷于描绘一幢又一幢的建筑,屋顶的设计是她尤为热爱的部分,因为有了屋顶也就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时隔九年后,再见面,叶淮之仍是天边的云,越发矜贵高雅,他年少有为,事业有成,同时数年如一日的护着他的朱砂痣。
而她,只是依附在顾言生身边的一片淤泥,那么不堪。
这种差距,让她更不敢向叶淮之坦承,坦承她是那个勇敢率真的林依依。
她,林虞,怎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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