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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拖长嗓音,接的眉开眼笑。

兴奋之下,他一把扯开身上的斗篷,露出那副老不正经的嘴脸,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你——”

“日你先人!”

刘大夏先是一愣,续而怒不可遏,他疯狂地扑上前,双手握住牢房的铁栏杆,如困兽一般,拼命摇晃着,手上细长的镣铐撞击得铁栏叮当直响。

“老匹夫,你他娘的……竟然消遣我……操你大爷,跑到这里来看老子笑话!”

刘大夏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探手去抓秦烈的衣领,秦烈后退几步,讪笑道:“老东西,如此不经逗,这便生气了么?”

“日你先人,等老子出去,打烂你的嘴!”

刘大夏手掌紧紧攥住铁栏,怒气冲冲的吼道。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大火气,你这个老东西……关了这么多天,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秦烈臊眉耷眼地一笑,原本还想回骂几句,看到刘大夏满头白发凌乱不堪,眼中布满血丝,面容苍老憔悴许多,心中不禁一软道:“老东西……我是偷偷进来的,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救你出去!”

“呸……老子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刘大夏闻言,怒气稍减,冷哼一声。

“老东西……你到底有没有受贿?”

秦烈警惕的看看四周,空荡荡的刑狱内,似乎只关着刘大夏一人,他压低声音,急切的问道。

“屁话!老子做官这么多年,多少都会收点下面兔崽子的孝敬,难道你就没收过?”

刘大夏嗤之以鼻,有些不屑道。

“果真收了……二十万两银子?”

秦烈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

“去你娘的……把老子卖了也凑不够二十万两,这是那个王八蛋……故意栽赃陷害老子!”

刘大夏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

秦烈心中顿时了然,这是在陛下的默许下,朝中各大势力明争暗斗,相互倾轧,很不幸的刘大夏,便成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那条鱼。

他年事已高,而且是两朝元老,虽然已退隐在家,但在军中功勋卓着,极有威望,自然而然被有心人惦记上……

秦烈虽然平时没个正型,但他能做到御史大夫,政治嗅觉比刘大夏这个大头兵出身的将军,高出实在太多。

想明白了这一切,他抚须沉吟道:“老东西……如今谁也救不了你了……你唯有自救!”

“自救……什么个意思?”

刘大夏白眉一扬,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问道。

“你贪了多少银两,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的态度!”

秦烈思忖着说道:“自从国师离京,渺无音讯……陛下如今……越来越乾纲独断了,你先向陛下服个软,然后再……”

“老子又没错,凭什么要向他服软?再说,想当年老子还救他一命呢!”

刘大夏脖子一梗,气鼓鼓道。

秦烈一跺脚,急切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陛下……陛下如今借势打压知行院,肯定要寻一些由头,自从国师离京,许多事情……知行院院首魏知临等人一直韬光养晦,隐忍不发……”

“老子不怕,他能把我怎么样?”

刘大夏白眉一轩,凛然道:“大不了他把老子砍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天子一怒,血流百步,你这老东西,切不可与陛下拗着干……你先服个软,看陛下有什么旨意,全部应承下来,先保住性命要紧!”

秦烈跺了跺脚,有些惶急地劝道。

“嗯,我……知道啦!”

刘大夏看秦烈脸上满是担忧,想到自己如今深陷囹圄,满堂朝臣,昔日同僚,唯恐避之不及,只有这个家伙,冒着风险来探望自己,心中不禁大为感动。

刘大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沉声道:“时辰不早了,你快滚吧……这份情,老子记下了!”

望着秦烈欲言又止,刘大夏摆了摆手道:“放心吧……老子是贪了银子,可总共也就两三万两,都是军中的小兔崽子非要孝敬的。

老子收了银子,也提拔了些小兔崽子,可这些兔崽子们也都是有真本事的,我刘大夏的部属可没有一个废物!

老子虽然读书不多,但大事还分的清楚,前朝武帅曾说过一句话,老子背了很久,才勉强背下来。他说“城若破,有死而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我……刘大夏也是一样!”

秦烈听他这样说,心脏没来由地一颤,默然长叹一声,拱了拱手:“老东西……保重啊!”

“滚吧!”

刘大夏拍打着牢房的铁栏杆,笑骂道。

他目光望着秦烈转身离去,背影渐渐在昏暗中变得模糊不清,不知不觉,眼中蕴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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