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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暑去秋来。大雁南飞的时候,方易之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回京都洛阳知行院。因为方易之与老夫子联名举荐,何安与方大志获得入知行院测试的资格,经过测试合格之后,才能成为知行院正式学生。

何安背着一个小包裹,里面简单几件衣物,还有叔叔何魁留给自己的一点银子。刚迈进范大志家的门槛,就看到大志坐在凳子上抽抽搭搭的哭泣。

他老爹范有富一边给他包裹里塞着烧鸡、羊肉、鱼干等食物,一边眼圈泛红道:“你长大了,能去京都洛阳读书,这是多少人盼还盼不来的呢。爹其实也舍不得你走,可是爹知道不能扯你的后腿啊。到了那就让人捎个信回来,爹给你带的有钱,想吃啥就自己个买。你啊……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当年爹背着你,带着你娘,千里迢迢的,不是也走过来啦。”

范有富正絮絮叨叨地说着,看到何安进门又满脸堆笑道:“小安来啦,你看大志这孩子还哭上啦,唉!这孩子忒老实,从小就胆小不爱说话,到了京城你可要多照顾着他。他啊,要是有你一半,我就省心喽。”

何安心里暗笑,这家伙还老实,不爱说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欢实,但嘴上自是满口答应。

范大志止住哭泣,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裹与何安一起出门。两人又去裁缝铺子苗霏霏家,苗霏霏他娘苗刘氏张罗着给两人拿茶水点心,苗霏霏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直辍圆领长衫塞在何安的包裹里,突然想起每天一起上私塾,放学又结伴回家嬉戏玩耍的两个小伙伴即将远行,以后相隔遥远相见难,只剩自己一人不免孤单,不禁双手捂着小脸,肩头耸动的嘤嘤哭泣起来。

何安和范大志也是心中黯然,范大志看苗霏霏哭的伤心,不由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不停承诺说等将来回来,给她买很多京城好吃的好玩的。

何安看苗霏霏啼哭不止道:“霏霏,我的长衫是你做的吧。我看针脚细密,你的女红又进步了呢。”

苗霏霏依旧把脸埋在手掌,抽泣着道:“我娘给你做的,娘说你去京城得有件好衣服,有只袖子是我缝的,缝的窄了一点,你可不许生气。”

何安笑道:“我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不过啊,我倒是忽然想起一首诗呢!”

苗霏霏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诧异道:“什么诗啊?”

何安缓缓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嗯,这诗倒是应景的很。”

这首《游子吟,学堂里老师倒是教过的,苗霏霏略一思忖道:“这样说来,我岂不是成了你娘。”说完忍不住破涕为笑,范大志开始起哄,三人顿时笑闹作一团……

苗霏霏在私塾学习已经结束,在家帮着母亲每日做点裁剪活。三人本就是少年心性,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苗霏霏笑靥如花的和母亲一起把何安、方大志送到村口。看着方易之带着两人在暮色中越走越远,心中不由又怅然若失……

方易之早已雇了一辆骡车带着何安和范大志,路上崎岖颠簸,伴随着骡车的吱吱呀呀声中,方易之给他俩描绘京城的繁华景象。讲起知行院的历史起源,院长李行知的典故轶事,还告诫他们京城帝都洛阳,繁花迷眼软红十丈,你们虽然优秀,但这天下之大,天资卓越惊才艳艳的少年数不胜数。切勿骄躁,潜心向学,莫被繁华世界迷失……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两个少年用心听着,不知不觉走到镇上客栈,天已经黑了……

水磨头村,裁缝铺里苗刘氏正在灯下缝补着衣物。苗霏霏的娘四旬少许年纪,布衣钗裙容貌端正,除了一双手掌长期劳作略显粗糙,看上去倒似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般。

她性情温婉,平时不大多话,苗霏霏爹去世的早,这么多年她靠着刺绣裁剪的手艺一个人把苗霏霏拉扯大着实不易。她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女儿,把针在头上磨了磨,又娴熟地缝补起来,不期然地,她又想起了那一天……

那天她在河边浆洗衣物,看到不远的河边水花翻腾。一个男人奄奄一息的挣扎着,怀里还托着一个婴孩,孩子才几个月的样子,冻得小嘴发紫……

后来,她费尽周折把男人救回家,男人高烧不退,腿上还有好多血,她到镇上郎中那里抓了药,又拿粟米换了胡二爷家的羊奶喂那个孩子。也许是命不该绝,那孩子竟然活过来了,那个男人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的嘴里还时不时说着胡话:“不要杀她……不要杀她……”听的她有点害怕……

再后来,男人的烧退了,躺在炕上依然昏迷。他的眼睛紧闭着,鼻子笔挺嘴角上扬,脸上还有一道已经结痂的刀伤,结实的胸膛起伏着,其实……这个男人也挺好看呢……

“哎呦……”,苗刘氏轻呼一声,灯下明晃晃的针儿不知怎么就扎到了手,左手食指肚上沁出一粒血珠,她蹙着眉把手指吮在嘴里……

再再后来,男人醒了,他很感激自己,他说他的名字叫何魁,那个小婴儿是他的侄儿叫何安,在山里遇到了打劫的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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