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是发力,体内的阴阳洪流越是浩荡奔涌。唉,庸医杀人,庸师害人,你大概是拜错老师了!”
我摇摇头,不动声色,稳如泰山,根本不理会他的鹰爪。
华夏古代阴阳绝学中,山、医、命、相、卜都是传自半仙之体鬼谷子尊师,五位一体,绝不分家。
我的所有学问,已经在体内、脑内融为一体,不必挖空心思搜索,自然而然就能做出判断。
这位万少爷出生豪门,身边的走卒太多,难免鱼龙混杂,被那些江湖骗子玩弄。
“朋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到翠浓姐这里应聘坐馆,是玩古物的,但你刚刚几句话,又是中医的行话……”
不止是万少爷,关家三姐妹也摸不清我的来路,全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猛然间,万少爷喉头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扣住我肩膀的双手力道瞬间消失。
关翠浓最先回过神来,笑着招呼:“小玉,斟茶吧。”
关小玉双手捧着茶壶,斟了五杯茶。
万少爷坐下,右手按住茶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头已经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我闻见了茶香,韩家雀舌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我不仅仅闻到了茶香,茶香之外,还有另外一种香气,那就是西南雪山的曼陀罗花籽的味道。
这种奇花具有迷魂作用,欧美白道的催眠审讯中用到的“真话咖啡”,就是混有曼陀罗花花籽磨成的粉末。
我相信,喝了这杯茶,就会中了迷香,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告诉关翠浓。
“请喝茶。”关翠浓注视着我,眼中微笑如同陈年佳酿,令人无法拒绝。
我没有端杯喝茶,而是把那块砚台捧起来。
“端砚一方,侧边有印,是‘肇庆府’三个字,用了宋徽宗瘦金体,但笔画稚嫩,尚未到达瘦金体的最高境界——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如屈铁断金。”
这就是我对砚台的定论,此言一出,三姐妹顿时松了口气。
“很多人以为,这些文字是庸才匠人模仿,所以这方砚台——”我又补了半句。
万少爷被我点中软肋,只顾自己的身体麻烦,已经无暇参与讨论。
“叶先生,你说笔画稚嫩?”关小玉皱着眉头问。
我把砚台放下,不再多说。
其实,这砚台的确是好东西。
宋徽宗的瘦金体二十三岁小成,四十岁大成。
“肇庆府”三个字,是他离开肇庆、大势将起的时候写的,所以充满年轻人躁动之气。
现代匠人造假,往往一用到宋徽宗瘦金体,就直接引用宋徽宗的成熟之作《秾芳诗《夏日诗帖《怪石诗帖《牡丹《风霜《大观圣作碑《神霄玉清万寿宫诏《瘦金体草书千字文等,与时间脱节,其造假过程,毫无含金量。
我第一眼见到这方端砚,已经认定是好东西,确信是北宋宫中端砚无疑。
按照古玩鉴定的规矩,切忌不分场合说真话。
这好东西现在是在万少爷手里,不管怎么夸赞,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叶先生,万少爷是汴梁城豪门之首万宝集团的未来继承人,这是他的砚台,当然是价值连城。你的意见是——”
关翠浓看着我,话也只说了一半。
她怀疑我看走眼,但我并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意见,话留半截,任她猜测。
“啊,啊——”万少爷右手下的茶盅突然被他捏爆。
同时,他在惨叫两声后,紧紧咬住嘴唇,眉心正中出现了一团黑气,黑气中央隐隐约约透出花生米大的一丝血红。
“怎么了万少爷?怎么了?”关明珠惊叫起来。
“他练习鹰爪功,为了速成,一定服用了五毒散,现在毒性发作了。”我淡然地回答。
大力鹰爪功是外门硬功,但是淮上鹰爪门的第二十二代掌门人为了争霸武林,竟然在“爪功”之上淬毒,最后干脆内服五毒散,外淬断肠草,把好好的鹰爪功变成了一种“毒功”。
后来,南北武林一战,鹰爪门溃散,不复存在,但这种“毒功”却被别有用心的人传承下来。
我刚刚观察万少爷的眼神,已经意识到,他在江湖败类的诱导下,服用五毒散,加速练功。
这种饮鸩止渴的手段,实在是死有余辜。
“还有……还有鹤顶……鹤顶红……”万少爷艰难地回应。
“怎么办?打120吧,我马上打120……”关小玉也慌了。
我拿起桌上的茶针,在旁边的熏香灯上烤了三秒钟,猛地挥手,刺中了万少爷的眉心。
这个动作又轻又快,等到几个人一起惊呼,我已经收回了茶针,第二次在火上烘烤。
万少爷的眉心被刺破了一个小洞,一道诡异的黑血缓缓地涌出,滑过了他英俊的脸庞。
茶针是纯银制作,先烘烤,再刺人,不会让毒气扩散。
我采用“放血”疗法,能够应急治疗,但不能长久。
要想让他康复,只能是气、脉、血、身同时治疗,让他彻底远离鹰爪功,重回正道。
“好点了吗万少爷?”关明珠问。
万少爷抽出两张纸巾,捂住眉心,沮丧地低声哀叹:“果然有问题,果然有问题,我早就觉得自己练功出了问题,他们都说没事……我完了,我完了,赛华佗说得对,说得对……”
万少爷站起来,摇摇晃晃向外走,浑身就像抽了筋一样,脚下踉踉跄跄,随时都会跌倒。
练功、练武、修行、参禅……只要与内力、内息有关的领域,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所以,假经一万本,真经一句话。
没有真正的好老师引导,修行者越是勤奋,越容易走火入魔。
这位万少爷此时遇到我,被我点破,反而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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