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这些年为了应付母亲的各项突然袭击,早已练就了一项撒谎不红脸的技能,看到鹿姨娘满脸的疑惑,她立即殷勤而真诚的回答说:“如若不然,我一个女子为何要来这烟花之地?”
“这可就难说了。”鹿姨娘半信半疑道,“我鹿姨娘开门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遇到过?像你这样女扮男装逛青楼的,我不说天天能遇上,但一个月总能碰到三四个吧。你们这些人,要么是家里的丈夫子嗣成天不着家,心生怨怼,然而你们自己管不住男人,却把气撒在我们头上,动辄带着人来抓女干绑人,闹得人仰马翻;要么是同行相争,故意来捣乱使坏。我告诉你,我们漱玉阁开门迎四方客,王孙贵冑也认识几个的,可不怕这些事。”
说着她瞥了夏侯纾一眼,又道:“我瞧着你年纪不大,气质不俗,也不像是同行。而且你找的是越国公府的二公子,这就耐人寻味了。据我所知,这位夏侯二公子至今尚未婚配,就算有人想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也是师出无名。难不成你也是越国公府的人?”
夏侯纾心想果然做生意的都是人精,就冲着录音这识人断事的好本事,她也由衷地钦佩。
“鹿姨娘果然好眼力!”夏侯纾称赞道,“我确实是越国公府的人。”
鹿姨娘却对她的恭维毫无反应。
夏侯纾见鹿姨娘依然心存疑惑,便拉着她再往旁边的角落里走了一段,避开了周围的人,方小心翼翼地说:“越国公与宣和郡主如今膝下如今就只剩这么一个公子,天底下做父母的哪有不为子女不操心的?眼看着二公子就要及冠,也该议亲了,这个时候若是让人知道他经常光顾漱玉阁,这婚事上难免就不好说。大家都是要脸面的,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难看,所以还请鹿姨娘行个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夏侯纾说话的语气过于诚恳,还是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又或者是漱玉阁根本就不怕事,鹿姨娘很快就转变了态度。
“你不用多说了。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姑且信你一回。”鹿姨娘神情怅然,叹了口气又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宣和郡主神仙一般的人物,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鹿姨娘惆怅了一会儿,再次将目光落在夏侯纾身上,警告道:“不过我可有言在先,我开门做生意,可不希望谁来砸场子。”
“你既给我方便,我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夏侯纾赶紧给鹿姨娘喂了颗定心丸,“况且我也是奉命行事,就进去看看,回头也好向主家回禀,保证不会惹事,更不会妨碍到你做生意。”
说着夏侯纾又指了指阁中分布在各个角落里的护卫:“再说了,就算是我不识时务,你的这些护卫也不是好对付的吧?”
鹿姨娘顺着夏侯纾的视线看了看那些面无表情地观察着阁中动态的护卫,满意的会心一笑,挥手示意夏侯纾跟她上楼。
夏侯纾紧跟在后面,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发现留在一楼大厅里陪客的姑娘们尽管容貌尚佳,身段婀娜,但却输在气质庸俗。这样的青楼女子,她夏侯纾一个女子都看不上,更何况夏侯翊。于是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我家公子今日见的是哪位姑娘?”
“自然是新来的盈月姑娘。”鹿姨娘一脸骄傲,仿佛那盈月姑娘矜贵无比,禁不住又多说了几句,“盈月姑娘可是我们漱玉阁这一届的花魁娘子,不但长得花容月貌,琴技也是堪称一绝。”
夏侯纾也是个擅长抚琴之人,一说到琴自然就有几分自命不凡的气势,若非亲眼所见,自然是不会承认别人比自己技高一筹的,所以她对这个传言中的花魁娘子颇感兴趣,便道:“既然你如此褒扬她,那她必然不能辜负你这般期望。我一定要会会她。”
鹿姨娘颇为不
屑,笑道:“不是我说大话,我们漱玉阁的姑娘,不论是琴棋书画、茶艺女红,还是身段相貌,在京城里那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公爵侯府里的姑娘,怕是也比不上。”说着瞥了她一眼,故意加重了语调,“不然你们家公子为何偏偏要来我这里?”
夏侯纾撇撇嘴,心有不悦,嘴上却说:“那自然是姨娘教导有方,姑娘们才艺卓绝了。”
鹿姨娘闻言不由得嘴角微扬。
趁着她兴致好,夏侯纾赶紧说:“既然如此,鹿姨娘不妨提前告知与我家公子同行之人的身份,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然我冒冒失失闯进去,得罪了人可不好。”
鹿姨娘突然停住脚步,转头诧异地看着夏侯纾:“你跟了一路,竟然不认识他?”
“我应该认识他吗?”夏侯纾皱眉道。她虽然对夏侯翊的交际网有所了解,但碍于是女儿身,大多都是只知其名,未见其人。就算是夏侯翊昔日相交之人,她也未必能对得上号啊。
鹿姨娘无所谓地摇摇头,继续往楼梯上走,仿佛不经意间说:“你可听说过陵王世子?”
陵王世子?光是听到这个名号夏侯纾就觉得呼吸一窒。这大概是她今天接的第三个雷,陵王世子宇文恪,那可是满京城的风月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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