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自从那日从孙府回来后,她就经常梦到孙嘉柔。梦中,孙嘉柔在莲池与余修源相遇,然后相知相爱,最后又不得不分离……
当她告诉孙嘉柔余修源背叛了他们的誓言时,孙嘉柔那张原本就消瘦的脸上,从满怀期待到悲伤、绝望以及绝望后的愤怒。不过短短一瞬间,整个人就像经历了一生。
心死了,人也像朵花一样瞬间枯萎了。
夏侯纾原本也不明白为什么余修源宁愿做一个负心汉,也不肯当面给孙嘉柔一个解释,但是后来她站在孙家大门前,看着门口那对威武的石狮子时,她突然就有点理解了,也开始相信孙嘉柔会好好活下去——即便是靠着对余修源的恨。
但是这些云溪不懂,再加上漱玉阁那场大火以及盈月的突然坠亡给她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她一直耿耿于怀,好些天都缓不过神来,甚至做出了“世上的男人都不靠谱”的断论。
雨湖深以为然,拉着云溪如觅知音,非要教她如何算账,如何看账本,绸缪着万一以后夏侯纾出嫁了,还能继续帮着她管家。
夏侯纾哭笑不得,只好任由她俩折腾账本去了。
夏侯纾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比起顾影自怜和伤春悲秋,她更崇尚一醉解千愁,于是换上男装,偷偷出府喝了几次大酒。
云溪劝不住,只能一面听之任之,一面帮忙打掩护。
夏侯纾按照惯例先去城西的桃芳酒肆小饮几杯,然后去百鹤原溜达了一圈,回来时路过十里长街,看到一家新开的胭脂铺,不由自主地便被吸引了去,完全忘了自己是作男子装扮。
胭脂铺里各类胭脂水粉包装精致,香气浓郁,虽然是新开的,却也吸引了不少顾客。几个娇俏的女子和美貌的少妇正在品评挑选,转头看到身着男装的夏侯纾不免得拿起小团扇轻轻掩住嘴角,半是惊奇半是嘲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夏侯纾全然不顾,一门心思挑胭脂。看了半晌也没看到合心意的,便让老板把最好的胭脂拿出来。
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头儿,身形富态、衣着讲究,虽然是个男子,但在这胭脂水粉中待久了,身上也留着几分香味。
掌柜一听夏侯纾这话,便知道遇上了行家,不一会儿便从里间一个上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沉香木盒子,里面用暗红色锦缎包裹着一个白瓷小罐子,然后喜笑颜开地说:“公子,这便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胭脂,你瞧瞧满不满意?”
“那我倒要仔细瞧瞧了。”夏侯纾接过盒子来,刚打开一条缝,便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连站得较近的两个女子都被吸引了过来。
夏侯纾立刻做出一副小狗护食的模样,逼得两个女子一脸不高兴,只好转身去看其他的商品。
夏侯纾得意洋洋的继续观察手中的胭脂,只见那胭脂膏体糯实,粉质细腻、色泽醇厚,确实非同凡品。她忍不住就要蘸取一点来试试成色,哪知掌柜见鬼似的大叫起来:“公子,这可是上等货色,京城里仅此一盒,稀罕得很,你若是不打算买可就千万别碰!”
“怎么?怕小爷我没钱?”夏侯纾眉头微蹙,睥睨着掌柜道,“小爷我若是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公子,我开店做生意的,可不敢说假话。”说着掌柜四下瞧了瞧,忙将夏侯纾拉得离旁边的两个女子远了些,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可是专供宫里的贵人用的,绝对是上等货色!”
“是吗?”夏侯纾估摸着掌柜的话,忽然邪恶地一笑,“你胆子可不小,胆敢贩卖宫中物品!”
掌柜大失惊色,方知自己刚才为了卖弄这盒胭脂的精贵而说了不该说的话,忙小心翼翼地哀求道:“我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我这点小本生意养活,还望公子慎言,给我一条活路。”
夏侯纾翻了个白眼,多么经典的托词,忒没新意了!都说无商不女干,她看这掌柜的就没多聪明,于是她故意看着那盒胭脂作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道:“这个嘛……那得看掌柜你的诚意了。”
“这个好说,好说。”掌柜打哈哈道,“既然公子看中了这盒胭脂,不如就便宜点卖给你。”随后向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十两!”
夏侯纾心想这人还真是不能小看,刚刚才说他不聪明,这会儿就给她开了个天价。寻常百姓家里,三两银子就够生活一个月了,十两银子足够一户五口之家富足的生活两个多月。这盒胭脂再稀有金贵,也不值这个价,何来的便宜?
再说了,倒卖宫中物品本来就是大罪,掌柜顶风作案,要么是跟宫里内外勾结,放在这里寄卖;要么是有人行盗窃之事,转手到了这里。但不管哪种,最初的卖家为了快速脱手变现,都不会把价格喊得太高,而掌柜售卖时风险也大,保不准还会吃官司掉脑袋,定然不会高价收入。
她琢磨了一会儿,看在那胭脂确实是个好东西的份上,缓缓伸出两个手指头,还了个“二两”。
“二两?”掌柜一急便成了斗鸡眼,表情变化也非常精彩,一个劲地摆手说,“公子,你蒙我啊!我出十两你还我二两?不行不行!这么好的货色,有价无市,你就是砸了我的招牌我也不卖!”
“真的不卖?”夏侯纾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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