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鬼婴并没有再表现出什么主动攻击他们的意愿,它似乎也并不愿就此放弃挣扎。
易淮手中的血刃挥砍下的那一刻,鬼婴的头颅之下忽然伸出了数十双密密麻麻的肉手,抬抵住了那把下砍的刀刃。
一次的挥刀并未达到想要的目的,反倒是鬼婴凄厉的嚎哭声又大了几分,易淮却仍旧握着手中的血刃没有收手回缩的意思,而是保持自己原本想要下砍的方向继续施加力道。
他那双赤红色的眼眸里闪过嗜血的神色,在面不改色的状态下不断的施加刀刃的重量。
鬼婴那些看上去密密麻麻的手数量虽多,但似乎在眼下的情况里它也完全无法和易淮角逐气力,所以那把血刃距离它头颅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变得越来越近。
而在那些鬼婴的手臂空接易淮手中的血刃的过程中,鬼婴也不断面露痛苦的神色,因为那把下砍的血刃不仅仅只是保持原本的刀型,在与它的手臂接触的表层似乎还在变动,仿若刀刃的表面之下有滚烫的鲜血在翻涌。
而构成那把血刃的鲜血似乎对它而言是难以容忍的剧毒,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所以每一双与其接触的手臂都很快就会融化,变为浑浊的黑色血水消匿流下,所以鬼婴能够阻挡刀刃落下的手臂很快就越变越少。
终于这场无意义的角逐等到了易淮似乎都已经没有任何耐性的时候,在鬼婴只剩下最后三双手阻拦时,他重新抬起了自己手中的血刃,接着这一次猛然发力,没再给鬼婴任何机会斩断了它的手臂,并砍向了它的脖颈。
由唐缘缘的鲜血所凝聚的那把血刃似乎对鬼怪有着超乎想象的天生克制力,随着易淮手起刀落,那把血刃斩下了鬼婴的头颅。
鬼婴那颗几乎有两个篮球大小的脑袋落地,从那团肉球之中滚落出来一路翻滚了两圈才缓缓停下。
它那原本连接着脖颈之处的头颅颈间里蔓延出带着浊黑色的液体,随后整个头颅化为了一抹模糊的黑色魂魄,却又迅速消散无踪。
它剩余的身体部分也在它的头颅落地之后由脖颈中冒出了缕缕黑烟,但接下来很快整个异变的身体又宛如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半开始快速融化,那被斩开的茧一般的后半段随着融化的血水褪去,变成了带着腥臭味的黑红色液体后又变为黑烟蒸发。
而就在鬼婴的躯体发生这样变化的同时,这所卫生间中墙壁之上渗透的黑血在随之消退。
与此同时这片空间里还能感受到明显变化的,则是那股原本有些刺骨的寒意与鬼气,这片原本已经临近岸界化的空间似乎已经开始随着鬼婴的消散开始复原。
“看来鬼婴造成的问题基本解决了。”洬围在她的旁边观察四周如此说了一句,接着又如同汇报一般说,“这片空间的鬼气和异化已经在迅速恢复正常,很快就会回归到此岸该有的正常状态,缘缘你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折腾了那么久总算是解决了,虽然和预料中的各种情况都不太一样,但是也算是有了个还算圆满的结果。”
直到这时唐缘缘才真正的意识到麻烦的事情大多解决了,心里终于有了一种巨石落地的舒畅感,她环顾了周围异常在迅速褪去,不断转变为“此岸”的环境一圈,最后的目光却落回了斩杀掉鬼婴后仍旧停留在远处的易淮身上。
他仍旧握着手中的血刃,没有转身,也并未回头,似乎并没有唐缘缘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毫无解决了麻烦的快感。
唐缘缘望着易淮正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忽而被身边洬压低了的话语声打断了。
“缘缘,稍微再等待一下吧。”洬变回了原本的样貌,也望向了易淮的方向,可它却望着他轻摇了摇头,接着说:“他刚刚使用的一些力量并非全无反噬,现在并不适合打扰他,他恢复正常也需要时间。”
“借用契约者的力量这种手段对对方也有反噬?”唐缘缘皱起了眉头,忽然有些心慌,她还以为只需要自己承担代价,所以她当时才如此坚持...
“一般来说其实对受契者没有坏处。”洬说,“不过小鬼的情况有些特殊。他身上的有些东西是真正的阴魂不散,实际上或许他现在遭到反噬的状态本身和你也没太大关系,只是某些条件就会触发他受到那些东西的影响。”
“但是不管如何,在他陷入这种状态的时候,你不要靠近他为好。”
唐缘缘听着洬的话思考了一会,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又一次把目光投到了易淮身上。
她凝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望见他略微偏垂了几分头,好像目光落在了他自己那把握着血刃的手臂上。
她看着这样的一幕恍惚间不知为何突然心里微微一怔,莫名觉得自己从易淮的神色感受到了一股微妙的迷茫和悲伤。
于是她犹豫了刹那,在目光再一次确认这片空间里似乎不再有潜在的危险之后,迈步走向了停留在原地的易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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