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中,皇后看着宫正司呈上来的卷宗,满脸疲倦。
她想到今日皇帝一下早朝,便赶来了凤仪宫,让她召集宫妃,逐一审问各个宫殿的宫人,却独独略过了倚兰殿,思及尚寝局呈上来的记录,她面色微沉,看向一旁的沉墨,问道:“倚兰殿那边如何?”
“倚兰殿宫人人心浮动,因陛下今日未同往常一般送去赏赐,兰嫔午时才起,同齐嫔说完话又回寝殿歇息。”沉墨说完,等候着皇后的吩咐。
赏赐一事可能是因为张掌印,皇后目光悠悠,略过手中的案卷,“若是她聪明点,便不会在这个时候同齐嫔扯上关系,陛下忘记了,本宫不能忘,沉香走一趟。”
整理书册的沉香起身应是,便退了出去。
说完,不由的觉得头痛,突然消失的贵女朱青还没有找到,张掌印又去世了,作为后宫之主,她确实是烦的很。
尤其太后还提到,若是没有能力,便让他人一起分担。
没有住在本该住的未央宫也就罢了,就连独属于皇后的权力也要分享出去吗?她不想,也不愿,即使身子不适,也要撑着处理完宫务。
沉墨在一旁看着有些心疼,默默的为皇后点上了缓解头痛的香,开口道:“太子殿下今日一切安好,晋阳公主今日又逃课了,安阳长公主收到了李太师的夸赞……”
段离是傍晚时才想起了凌婉莹,彼时尚寝局来人,他才发觉,今日因为张启的事,将兰嫔给忘了,但帝王怎么会认为是自己的过失呢,所以即使觉得兰嫔很好,他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愧疚。
天色不早了,崔总管以为今日陛下不会再去倚兰殿中,就见皇帝起身,作为贴身宫侍,他也跟了上去,眼看着帝王轿撵穿过御花园,到了倚兰殿,崔总管有些惊讶。
陛下今日心情不太好,他以为陛下是如往常一般独寝,没有想到是来兰嫔这里。
段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倚兰殿,明明就一夜而已。
但想到那双清如山间泉的眸中只有他的倒影,就无法避免的想来看看。
如果说段离对凌婉莹有什么不同,那可能就是一点点好奇吧,好奇默默关注了三年的人,在这宫中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若是在宫里待的久一些,会不会发现世上最无用的便是情爱,情爱会随着时间的消磨逐渐淡去,但权力会让人一直保持激昂的心。
段离依旧没有让人通传,他走到屋外,驻立在门前,听着里面的轻柔声音。
凌婉莹正在看书,她在家中时,不太爱交际,看书弹琴便是她每日的消遣,不过她看的书并不是什么诗经,也不是山水游记,而是食谱。
“主子还像在家中似的爱看食谱,可这倚兰殿中又没有小厨房,看了食谱也不能亲自下厨。”苏瑾说着,为凌婉莹泡着花茶。
“按照宫规,只有妃主才能有自己的小厨房,主子若是想亲手做膳食,那得去御膳房,但御膳房人多口杂,主子贸然过去,怕是不妥当。”李姑姑说着,仿佛明白了什么,疑惑道:“主子是想亲自为陛下做膳食吗?”
凌婉莹羞涩不语,还是苏瑾开口:“主子说平生一大心愿,便是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
“青叶……”凌婉莹开口,似乎有些羞恼,但声音轻软,并没有威慑力,反而让人怜爱。
“姑姑,本殿不怕被说,所以可以去御膳房为陛下做膳食吗?”
见兰嫔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双清澈纯真的眼睛满满的期待,李姑姑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开不了口。
顿了顿,还是遗憾道:“陛下的膳食都有定例……”
听到这一句,凌婉莹垂眸,声音低落:“知道了……”
听着里面对话,段离不由得想起影卫所报,自从他承诺了镇国将军会让凌婉莹入宫后,她便开始学习厨艺,为的便是为他做一顿饭。
这让段离不由得想起了太后,他还小时,并不知道太后是他生母,也不知道先帝是他生父,他虽同祖母住在国公府,但偶尔也会随着先帝前往公主府,记得某一次,是兄长生辰,镇国公主亲自下厨为兄长做了长寿面。
他当时还小,艳羡被父母宠爱的兄长,但回到家,自己在生辰时却只有嫡母的羞辱折磨,没有什么长寿面,也没有什么生辰礼。
夜里伤口痛时,他曾想,若是伯父伯娘是他父母就好了,定不会让他受此委屈,但没有想到伯父确实是他父亲,而他的母亲,却不是那位在繁忙公务中还牵挂亲子生辰的镇国公主。
想到迟迟不肯归还朝政的太后,段离面色微沉,但不过片刻,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面容,踏步走了进去。
凌婉莹似乎不知道段离会来,诧异过后忙要起身行礼,但还未动作,便被段离按住了,崔总管示意宫人们出去。
“在看什么书?”段离问道。
“一些食谱。”凌婉莹轻声道,抬眸看着段离,莹莹的眼中带着些许心疼:“陛下今日有烦心事吗?”
段离也不知道怎么了,向她说起了朝事,今日他提拔了一些寒门子弟,引起了世家勋贵的不满,太后也觉得他行事莽撞,但他明知道会招来太后和世家勋贵的不满,他还是做了。
这个后果,便是为他办事的张启死了,不过后面这句在段离口中过了过,又压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段离有些茫然,他已经二十七了,不是七岁稚儿,为何母后还要管束着他,难道真像传闻中的那样,母后想做实权太后或扶持安阳。
“妾不懂朝政之事,但妾知道陛下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陛下能大胆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很厉害。”凌婉莹一脸仰慕,仿佛面前的人是个大英雄。
“你真这么觉得?”段离神情莫测,看着凌婉莹的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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