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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那三儿子从前也在扬州当差经手过鲥贡一事……”

听到这句话,一旁伺候的一鸡第一反应就是老国公要给他儿子求情,正琢磨着一会儿国公跪下的时候让人去将椅子撤了,他就听英国公说:

“陛下既然要清查鲥贡,不如就将老臣的儿子也抓了,再让臣在朝上哭穷打滚儿,到了这个地步旁人不信也得信了。实不相瞒,陛下,臣连折子都准备好了,陛下只消说是西厂查出来的就是了。”

沈时晴接过那折子,就见里面写的是英国公的这个第三子应逯花费奢靡挥霍无度,早上要吃三只鸡炖出来的蘑菇,晚上要用甲鱼裙边下酒作宵夜。

加上一些他在扬州府同知任上的行径,略加些春秋笔法,还真让人觉得应逯是在鲥贡一事上吃了个脑满肠肥。

沈时晴仔仔细细地读完,忍不住叹了一声:“英国公,你是真不怕朕把这个当了真?”

句话让老者又是咧嘴一笑:

“陛下,我们英国公府最早跟着太祖打天下,死了的儿郎也不在少数,要是陛下用了我这儿子的命能换了都沁、都尔本两部彻底分崩,大雍西北再无敌手……别说我儿子,您要臣的命,臣也乐得给。”

笑容满面的老者唯有一双眼是亮的。

让沈时晴轻易就能察觉出里面的执拗和狂热。

英国公应晟,他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眼前年轻的皇帝,为了这他等了一生的机会,他什么都可以抛去。

沈时晴默然不语。

她想起了昨夜赵肃睿对她说的话,每个人的都不过活在框子之中,不同的,不过是框子的大小。

想要击碎框子,无论是什么人,哪怕位极人臣世卿世禄,也要做好粉身碎骨的打算。

这样的英国公府能换来什么呢?

瞬息间,沈时晴想了极多。

一旦都沁与都尔本部不能再威胁大雍,辽东的各部也就少了都沁部的压制,甚至会伺机分羹,到那时,辽东以东的白山黑水也会成为大雍的威胁,击退西北之敌是英国公的梦,经略辽东之权是英国公府的根。辽东越重要,英国公府的基业也越稳固。

能够参与西北战事,对应晟来说既是圆梦,也是要借功劳稳固英国公府的根基,一举而多得。….

想清楚了这些,她随手将奏折扔到了地上。

“来人,派锦衣卫去将永州知府应逯给我拿了。”

“是!”

英国公当即站起身,装模作样地要跪下:

“陛下,臣教子无方是臣之过,臣,无话可说。”

“既然无话可说就别说了,英国公,你也辛苦了这些年,就在府里好好颐养天年吧。”

昭德六年立冬,燕京城里罕见地刮了一天的南风。

昭德帝下令将曾任扬州同知的应逯缉拿入京同时申斥了英国公府,却让这阵南风里满是刺骨的寒意。

在这样震惊朝野的大事掩盖之下,很多事就变得格外耐人寻味。

比如从前反对陛下北伐的老将蔡蛰被宣召入京,起复有望。

再比如陛下下旨令内阁再议与都沁、都尔本两部重开互市一事。

“风要变了。”斜阳光下,明若水举着杯子对自己久候终至的好友说道。

他的好友淡淡一笑,白色的飞鱼纹斓衫被罕见一抹的冬日晚霞镀了一层金光。

在他们二人所坐的茶楼下,一对穿着半旧棉衣的母女拉着板车缓缓经过。

两人溜着皇城根一路往南出了正阳门,最后停在了正西坊的观音寺东边的一处牙行前。

“我夫家姓朱,行二。”

女人脸颊秀气,只是左半边脸上一大片红色的胎记看着骇人。

“只是想寻个能前头做点儿买卖后头住人的落脚地方,还请行老给个方便。”

女人在前面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守板车的婆子默不作声,一看就是个老实木讷没见识的婆子。

天快黑了,牙行的行老看着自己面前的几百个大钱,磨了磨牙:“这儿遍地都是南来北往的买卖人,你们想做什么买卖呀?”

女人歪着头不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的胎记,小声说:“我祖上传的手艺,能做些女人家里用的药。”

行老到底收了钱,给她们领去了不远处的一个临街小房,只有前头铺子半间,后面也只有半进院子,勉强两小屋能住人,前头的铺子和后面的院子用的砖瓦都不一样,一看就是拿别人从前的跨院隔出来又推了墙改的。

好处是院子里有一口井,为了这口井行老多收了她们一年一两的租金,用一年

六两银子的价把这儿租给了这对母女。.

六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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