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鼠抿了抿嘴:
“今日之前,我也有过这般猜测。可今日,咱们皇爷亲自给沈娘子下厨做了面,又是挑汤又是扯面的。”
回想起那让人惊骇的一幕,他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木头鸡和石头猫,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沈娘子吃了三碗面!我还说第一次看见这么能吃的官家小姐!”
三猫瞪大了一双眼睛,心中对那位传闻中的沈娘子有了个初步的印象:
“娇俏,但能吃。”
————
知道“赵肃睿”已经说服了乐清公主出掌端己殿,林妙贞就差拍手叫好了,有了小姑母和二舅妈替她担着,她肩上的担子可就小多了。
“姐姐也别急着高兴,乐清大长公主是个实干之人,她可不是坐在家里等着人把官职送到她手上的那等人。”
林妙贞想了想自己记忆中那位柔婉和善,总是劝她要往前看不要自困囹圄的长辈,总觉得跟“赵肃睿”说的对不上。
沈时
晴却只是笑,看人不能看那人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她做了什么,当年她将最初的两张调色方子交给赵明音的时候,赵明音连道谢都不曾,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赵明音还是信不过她。
哪想到过了两日赵明音就让垂云带了一件新的马面裙来见她。
用的正是她调出来的色。
“得君慨然襄助,夙夜不敢稍寐,连试八次初见成效,此裙乃首匹布所做,还请离真君赏鉴。”
哪怕是曾经也傲然气盛自负才高的沈时晴也不禁被赵明音这惊人的魄力所震慑。
低头随手拿起林妙贞手边的茶壶想给自己续一杯水,没想到倒出来的却是药汤。
她闻了下,看向林妙贞:
“姐姐有月事不谐,为何不早点寻太医?只用当归泡水也算不上说对症。”
林妙贞连忙将水壶抢了回来,面上带嗔:
“我还当你只在政事上长进了,没想到你连这些女人事都知道了。”
看一眼手里的水壶,她笑了下:
“为了我这一点小毛病惊动太医,太后也会知道,到时候朝臣再用什么多年无嗣的事儿来烦你,不也是让你虚废心力?”
沈时晴却摇头:
“一些没用的折子不管就是了,哪有姐姐你的身体要紧。”
说完,沈时晴就让皇后身边的女官去找太医。
“姐姐,统领女官掌控宫务,也千万要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林妙贞看着“赵肃睿”,莞尔一笑:
“好,我弟弟都知道劝我保重身子了,我以后定然照做。”
过了片刻,林妙贞又问:
“你也二十多岁了,却还让我虚占着这后位,就没想过找一个知心知意相携一生?”
窗外又飘起了雪。
比昨日的还要大一些,沈时晴看着那些雪花,唇角浮淡笑。
“我自然是想过的。”
她爹娘恩爱,让她一度以为世上的夫妻都是如此,年纪渐渐长大,随着父亲东奔西走,她才知道了所谓的“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才是着世间因缘际会方有的偶然。
反倒是各种女子,被人以婚嫁之名行买卖之实,入了旁人的家里从此不过是个又要陪睡、又要生子、又要管家、又要争宠、又要困守房中当好一个摆件儿的奴婢或者牲口罢了。
那时候爹娘总是对她说她定会遇到能与她情投意合白头偕老之人。
她说信了的。
就像她信了爹娘能让她孝顺到白头。
好一场琉璃似得大梦做到了梦碎之时,她醒来所见的,就是天下女子皆身在泥泞。
“那你想过找一个怎样的相伴之人么?”
“我要找一个,将我看做和他自己一般的。”
沈时晴笑着对林妙贞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沈时晴想要的情,就是要这般的人。
她不是奴婢,也不是牲口,她是个和旁人一般的人,旁人要爱她,就绝不能看低了她,哪怕只是低了一丝一毫、一分一厘,那所谓的“情”都配不上她。
林妙贞想了想,不禁摇头,语气有些苦闷:“你是一国之君,谁敢将你看作与自己一般呢?”
“没有也无妨,清吏治、丰国库、兴女官、整九边……还要北伐西征,谈情说爱可帮不了我。”
在榻上和林妙贞对坐,沈时晴用手在桌上撑着脑袋,语气悠然,全然不在意。
和几年前的沈时晴一样,林妙贞也很快就见识到了赵明音惊人的魄力。
“臣已经召集名下产业中二十四位女账房,她们都是通晓
账务之人,用她们研究出来的账册,一月之内就能厘清太仆寺五年的积账。”
身穿公主袍服的乐清大长公主赵明音站在端己殿内,字字掷地有声。
“若事不成,臣请自贬为民,流放九边,永不回还。”
“若事成,请皇后娘娘将端己殿交给臣,三年之内,臣还大雍朝堂五百样样出色的女官。”.
六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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