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睿没吭声,狂啃羊肉。
“另外,奴婢还让培风派人将谢氏兄弟送回了燕京,沈小少爷本来说今日冬至休沐要回庄子上,我也让人拦了。”
赵肃睿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步也没错,那庄子现在名义上还是谢家的庄子,谢家两个废物还是名义上的主子,得防着有人拿他们生事。
图南看他吃得香,又在四处看了看,牢房里有一只铜壶和一个细白瓷的杯子,铜壶里的水还热着,细白瓷杯子里的倒是已经凉了,她将杯子里的水倒了,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套天青色的茶具又有一个小铜壶,天青色的茶具放在空着的木几上,小铜壶里面倒了水,放在了火盆上。….
赵肃睿吃了个几分饱,打了个嗝儿,看她在那忙里忙外。
铜壶里的水很快就开了,图南取了一个纸包打开,将里面的鸡舌香投进了壶里,又倒了水。
“姑娘昨夜动了肝火,晨起又有些受风,喝些润燥暖胃的对身子好。”
最后又拿出几个苹果,图南的包袱算是彻底空了。
吃饱喝足,又擦干净了手和脸,重新梳了发,赵肃睿颇有一种再世为人的舒畅,看着图南也比从前顺眼了些。
图南又将牢房重新打扫了一遍,点燃了她带来的香料。
赵肃睿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很重的沉香气,和平时的花果香截然不同。
端着小香盘,图南笑着说:“沉香除秽辟邪,用在这儿更好些,姑娘要是闻不惯,我明日来的时候就换成您爱用的橙香。”
“用这个就好。”
赵肃睿摆摆手,又让图南走到近前。
“管好各处,让夏荷她们别慌,要是有人乱说话,就只管关起来,遇事你和阿池商量着来,若是你们二人之间有了纷争……”
看看眼前垂眼静听的小丫头,赵肃睿眉头动了动。
“以你说的为准。”
比起图南,阿池更乖顺听话,也更为他这做主子的着想,虽然脑子有时候不够清楚,可是无所谓,光是听话这一条,在皇帝的眼里就比得上其
他了。
可是在赵肃睿下决断的那一瞬,他想到了现在还在沈宅与庄子上的人。
也不是夏荷和柳甜杏她们,而是为了两个孩子日夜绣花的青莺、为了张婆子每天努力识字儿的小包、在庄子上每天兴高采烈只等着操练完了就吃肉的男女老少……那个之前在庄子外头等着端肉汤回家的小丫头也被他召进了庄子里帮忙。
对了,那小鸡崽子似的小丫头叫三两。
一旦想到了这些人,赵肃睿就知道,他能选的人只有图南。
图南看似乖顺,骨子里却不像个丫头,这一条,她真是像极了沈三废。
从庄子到沈宅,都是他赵肃睿打下的基业,阿池能想尽一切办法替他守住了,却未必守得住人。
图南则相反……还是跟沈三废一样。
赵肃睿突然觉得心里一阵腻歪,整个人往后一靠,头却撞在了墙上。
“姑娘!”
“嘶!这破地方!明日你给我多带些被褥过来!”
“是!”
次日图南果然带了簇新的被褥过来,将那木床给垫得厚厚的。
大概是知道他嫌弃这牢房里的气味儿,褥子的四角都缝了香包。
可就算被照顾得再仔细,赵肃睿还是觉得自己着凉了,不光打喷嚏,还有点儿冷。
当然,他不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执意要坐牢等着沈三废来救的过错。
都怪沈三废这身子太废了!哼!
“哎哟,官爷,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牢里怎么还有这么一处神仙住处?”
赵肃睿抬眼,看见一个穿着旧棉袄子的女子提着小包袱拖着腿跟在狱卒后面往牢房深处走。
狱卒给了那女子一脚,让她别乱说话。
赵肃睿皱了下眉头,狱卒管教犯人也就算了,怎么连来探监的都打?他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要给那狱卒些教训,不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儿铁链声,接着,那狱卒摇着手里的钥匙,哼着歌走了出来。
刚刚那个女子竟然没有跟出来。
“狱卒。”
赵肃睿出声叫住了他。
“夫人您吩咐?”
“刚刚那女子是谁?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出来?”
狱卒陪着笑:“回夫人的话,刚刚那妇人是咱牢里的惯犯了,刚放出去三天,今天又偷人家的贡品,连过堂都省了,直接打一顿扔进来。”
“惯犯?”
赵肃睿皱了下眉头:
“她是一直在偷盗?”
狱卒弯着腰,脸上笑出了一口的黄牙:“夫人说笑了,那施氏就是在外头活不下去了进了大牢混口饭吃,牢房那边儿斜岔道里这样的人可多了,一口馊泔水一个风吹不着的石头房子,也比他们在外头过得强多了。只不过这样混日子的多是男的,就这么一个女的,一不留神就污了夫人的眼。夫人见谅。”
赵肃睿转头看向那女子被关押的方向。
却什么都没看见。.
六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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