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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月事的昭德帝不光要吃烤羊腿,他还能吃出花样儿来了,烙成金黄酥脆的面饼用鸡蛋和面,加了芝麻和花椒调味,用刀切开,里面暄软白嫩,外面香脆可口,被切成了片的烤羊腿肉蘸了厚厚的孜然被夹在里面,一口咬下去,浓浓的油水被面饼吸了去,额外多了一份可口。

单有面饼夹肉还不够,赵肃睿还点名要了一个葱拌羊头肉。

图南知道他这个时候吃的多,给他又另外配了两热四凉的六道小菜,再加一小碗米酒炖蛋。

这米酒还是图南专门从南货铺子里买来的,先把黑豆与鸡蛋一起煮了,等鸡蛋煮成了黑的再浸在温热的米酒里一并付下。

黑漆漆的鸡蛋看得昭德帝嘴扁得像只鸭子,要不是听说这个能让他的月事不那么难受,他才不肯吃呢。

闭着眼咬着牙,他咬了一口下去,却发现这玩意儿还能吃——图南在里面放了点糖。

也不知道是不是米酒活血,还是这乌漆麻黑的黑豆蛋真的有用,吃完了之后在床上抱着被子小坐了一会儿,赵肃睿觉得自己有了几分精神。

正好庄子上将今年一年的收成都入了册,连着年货一并送了过来。

看看册子,再看看站在一旁的女子,赵肃睿挑了下眉:

“你就是垂云,从前也在我身边伺候的?”

“是,姑娘在察院那天,奴婢也在的,只是不曾与姑娘说上话。”

穿着件藕荷色金钱纹袄子的女子低着头,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你不是已经放出去成婚了么?阿池说你如今也是举人娘子了,怎么还自称奴婢?”

“奴婢五岁就跟着夫人了,九岁就到了姑娘的身边,正经给姑娘当了二十年的奴婢,在姑娘面前这么自称,倒是更亲近些。”

账册上的字秀丽工整,和阿池的字很像,却又比阿池的字还见几分功力,可见阿池那一手簪花小楷就是眼前这女子手把手教出来的。

算算年纪这垂云也年近三十了,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要是不说,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丫鬟出身的,倒让他想起了宫里的女官,那些女子可都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良家子,跟垂云比起来,倒多半还是逊色的。

沈三废身边的丫鬟,还真是个顶个儿的出彩。

赵肃睿往文椅的扶手上一歪,把小手炉放在了肚子上。

“你觉得我把这庄子管得如何?”

“姑娘管庄子赏罚分明,处事果决,颇有夫人从前的风范。”

哎哟,这是夸自己呢。

赵肃睿顿时看这垂云顺眼了许多。

图南培风阿池这三个丫头,图南话少,偶尔话多呢,就惹他生气,培风在逢迎拍马这事儿上就木讷的很,阿池呢,话倒是多,可他爱听的少。

这下终于有个说话好听的了!

赵肃睿心中满意,脸上却不显,继续看着手上的册子。

主要看的还是他进了燕京城的这段日子,看见庄子上的支出仍是稳妥的,他点了点头。

“姑娘不在,培风每日除了带着汉子们操练,也带着他们修水渠、建房子,每日过得也热闹。”

“那倒不错,冬日里人也容易懈怠,让他们有事儿做也省得惹出些是非。”

在兵营里呆过,赵肃睿是知道的,冬日天短夜长,让士兵出营操练都难,人闲了下来,就少不了生事,打架斗殴都是小事,更不堪的那是想想都脏了脑子。

挥挥手让自己忘了从前听那些老兵油子讲的龌龊事,赵肃睿翻完了账册,又看向垂云。

“之前图南说你替我办事去了,多了她也不知道,阿池应该也跟你说了我把过去的事

都忘了,你说说,之前我让你干什么去了?”

垂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绣袋子,里面有两个信封。

“奴婢替姑娘送信去了,一封信送去了乐清公主府上,一封信送去给了石大人,虽然途中生了些波折,奴婢总算将事都做成了。”

看着那两封回信,赵肃睿心头一动。

石大人?石问策?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些年沈三废受的委屈,难怪在大牢里哭成了那样子。

又想起黑塔似的石问策一声一啜泣的样子,赵肃睿到底没忍住,用手扶了扶额头。

脑子疼!脑子疼!别想了!别想了!

再看那两个信封,赵肃睿又有些得意,沈三废暗地里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就像她那些藏着的火药方子、那些他看不懂的密文一样,也许就一直在他的面前放着,他也不得其门而入。

如今,有了这两封回信,他到底是得了一把钥匙。

嘿嘿嘿,等他将沈三废藏着掖着的东西扒拉出来,他倒要看看那个逆贼还能不能撑着那张平淡无波的脸,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这么想着,赵肃睿的动作反而郑重起来,拿起一个印着双鲤团纹的信封,他小心地撕去了上面的封口,将信抽了出来。

信纸很薄。

字似乎也不多。

对着窗子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有什么特殊印记之类的,赵肃睿将信纸打开。

“我知道了。”

就四个字。

不仅没有抬头,连落款儿都没有。

把这四个字横过来竖过去看了四五遍,赵肃睿抻着脖子问垂云:

“这是谁的回信?”

“回姑娘,是乐清公主的信。”

乐清公主?他小姑母?给沈三废回信就回这四个字儿?

赵肃睿深吸了一口气,又拿起了另外一个信封,这个信封一看就粗糙多了,封口的胶都没涂匀,赵肃睿也不耐烦了,抬着狗爪子一把将信封给拆了。

信纸上的字倒是多了——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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