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她们都没跟我回来,有了你们我可算不是最小的了!走走走,我先带你们吃口饭,再找我奶奶给你们洗澡,最后换了衣裳。”
小包还挺有打算呢。
三个人一并往屋后去。
梨糖看着,忍不住笑了。
柳甜杏从屋里出来,就看见自家的大丫鬟笑得止不住。
“梨糖?怎么了?”
“姨娘你看,那像不像是一只胖鸽子领着一只麻雀一只鹌鹑?”
柳甜杏踮着脚歪着身子看过去,“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等小包再把人带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小包的旧衣服也有七八分新,稍有些小毛病也都被她奶奶熨烫缝补得整整齐齐。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柳姨娘,桶丫儿和巧儿连忙跪下磕头,柳甜杏笑嘻嘻地看着她们,又问了她们的名字。
“林巧儿挺好听的,不用改,你这个桶丫儿是什么意思?”
桶丫儿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上似的,心里生了怯,可她又不是个真胆小的,到底强撑着脖子把话说囫囵了:
“奴婢早产,我娘生我的时候还在送水,没了办法,就把我生在了送水桶里。”
“哦。”柳甜杏眨眨眼,“我叫甜杏是因为我娘怀我的时候总想吃甜杏,偏生吃不着,白天想夜里想,她偏说她从来不想吃甜杏,是我在想,就给我取名叫甜杏了。你可想换个名字?”
桶丫儿想了想:“奴婢请姨娘赐名。”
柳甜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我可是得好好给你想个好名字。”
一旁的梨糖和小包互相看了一眼,给她们俩起名字的时候,姨娘也是这般说的。
柳甜杏皱着眉,背着手,仿佛一个老学究似的在屋里转了两圈儿,目光依次划过了苹果、冻梨和黄澄澄的柑橘。
接着,她又打开了装了零嘴儿的攒盒,看着里面的核桃、红枣、榧子、桂圆干和桃脯。
“嗯……”
拖腔拉调地,她抓了吧桃脯就抬脚往外走。
梨糖看不下去了,轻声劝:“姨娘,您总不能去真去了厨房给她起名呀。”
呀!被发现啦。
打算去厨房找灵感的柳甜杏手一顿,“嘿嘿”笑了起来。
“我起名怎么会去厨房?”
笑完了,她掀开门帘子,外强中干地昂着头说:“我是出来看……哎呀,屋檐上的雪可真像白米糕。”
梨糖和小包心下一沉,完了完了,这下桶丫儿得改名叫米糕了。
“我小时候少夫人给我吃白米糕,大概也就是你这么大,她哄我背诗写字,写会了就能吃米糕了。”
桶丫儿小心地抬起头,就看见柳姨娘正笑着看自己。
“她教我背的是“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你就叫春信吧。”
春……信……
得了新名字的女孩儿嘴唇颤抖。
“春信,奴婢,奴婢以后就叫春信。”
“嗯,你姓祝,就叫祝春信。”
说完,柳甜杏自己就先得意了起来:“我就说了我会给你起个极好的名字!哎呀可惜,咱们院子没有梅花,不然就该做个梅花饼来高兴下。”
明明是起名字的事儿怎么又说到了梅花饼?
不过是柳甜杏又馋了罢了。
偏巧,这时候有个丫鬟跑了过来:
“柳姨娘,我们少夫人喊你过去看热闹。”
“看热闹?什么热闹?”
柳甜杏带着自己的丫鬟们走出自己的偏院,就见旁边院子里的夏荷也带着孩子出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茫然。
她们原本是住在一个院子的,沈娘子回来一看把空的院子划拉了下说那么多空地方就该都住满,两人这才各自有了院子。
“夏荷!姑娘让咱们看热闹,你知道是什么热闹吗?”
“我怎么知道?”
夏荷可不像柳甜杏这般清闲,她自己的一对儿女她得照看,安年年的儿子、崔锦娘的儿子她也得看顾着,说是个人住了一个院子倒像是辟出来了个院子让她专门带孩子。
柳甜杏牵过了安年年的儿子端哥儿的手,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过了从前谢凤安住的正院又和苏瑶儿碰上了。
“到底是什么热闹?”
一直到了清风徐门口,柳甜杏探头往里看,就见几个穿着青袍的汉子竟然在里面,围着一个极大的用红绸布裹起来的东西。
“夫人!”看见了“沈时晴”,柳甜杏立刻欢欢喜喜地跑了过去。
赵肃睿叉着腰瞪着那一大坨东西正在气闷,看见了柳甜杏也没有好声气:
“你看看,我还以为是送来了多金贵的东西,结果是梅树,不能吃不能喝,还费了半天的劲。”
听说是沈三废送了东西过来赵肃睿着实惊喜了一把还以为少说是几千两银子呢,要不就是他用惯了的马鞭、刀枪,结果呢,三棵树!
她居然送了三棵树过来!
一旁,四鼠盯着人把坑挖好,把树埋了进去,他自己挥动着铁锹把土填了回去。
“沈娘子,这梅树是从园子里连着周围的六尺土一并起出来的,一棵朱砂梅,一棵宫粉梅,一棵玉蝶梅,有红有粉有白,您赏梅的时候也不寂寞。”
谁要赏梅啊!
送他两条猪腿不比这玩意儿实惠多了。
赵肃睿挑了下眉梢,问四鼠:“她送这个来干什么?”
干、干什么?那自然是要讨了沈娘子开心啊!
四鼠看看左右,小声说:
“沈娘子,我家主子对您的心意,小的们都看得出来,容小的多嘴,我家主子万金之体,从来都是别人哄他,哪有他哄别人?是真的把您放在了心上,才特意让奴才给您送了梅花过来,这等心意您岂会不知?”
四鼠说着说着,自己先感动了一番皇爷的心意。
赵肃睿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去。
沈三废,她有什么心意?
篡权夺位的心意?
这是来告诉他以后他换回身子的指望没梅了?
“您想想,您在察院的时候,我们主子几乎天天过问您的起居,生怕您受了委屈,这等心意他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哼,专门请朕吃了顿饭然后告诉朕以后没有肉吃的心意?
让他饿肚子拉肚子再饿肚子再拉肚子的心意?
能在御前伺候,四鼠也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只可惜他此时根本顾不上察言观色。
“还有您那旧宅,我们主子还特意让我们替您修缮齐整。”
那是修她自己家!
当然,修完了是朕的。
赵肃睿瞄了一眼远处的树,砍了吧,让四鼠背回去给沈三废当棺材。
“对了!”四鼠突然想起了极要紧的一样,“我们主子还亲手给您做了汤面!这天底下可再没有第二个人想吃汤面就能让我们主子亲自下厨的了!”
他的声音都比之前大了一分。
赵肃睿:
“……”
他摸了摸下巴。
汤面确实挺好吃。
罢了,这梅树就留着吧。
“本以为是送来了什么金贵玩意儿,结果是几棵树,你们自己看看吧。”对着柳甜杏她们挥了挥手,赵肃睿有些索然无味地转身。
柳甜杏笑着说:“姑娘,咱们做了梅花饼吃吧!”
梅花饼?
那是什么?
英明神武的昭德帝停下了脚步。
裹着梅树的红绸终于揭下,不少花瓣儿落在了绸缎上,柳甜杏连忙带着人去把干净的花瓣都收了起来。
又是红又是粉又是白,梅花饼做出来一定极好看!
沈娘子面前四鼠也不敢久留,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就看见了站在院门口赔笑的谢麟安。
“大人来喝杯茶?”
“不必了。”离了皇爷的心上人眼前,四鼠也是手握西厂的御前大太监,哪里是谢麟安这等人能请得动的。
“好好伺候着。”
“大人放心大人放心!”
带着人往正门处走,四鼠察觉到有人正在一处院门窥探,他心中一动。
英郡王世子有反意,现在沈娘子却还住在宁安伯府。
“西厂办事,岂容窥探?”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几个番子抽出绣春刀扑了过去。
手起刀落,几个穿着英郡王府侍卫服的汉子就被拖了出来。
“英郡王世子的人,竟胆敢窥伺西厂?”
他一摆手,番子们手起刀落,将这几个侍卫的右手尽数砍下。
“英郡王世子,您在英郡王府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到了燕京城,还是老实些好。”
说完,他便带人扬长而去。
一墙之隔,穿着紫貂裘衣的赵勤仰神色阴沉,区区一个阉奴,也敢给他脸色看?
他却不曾想,这只是个开始。
一夜过去,他在燕京城里的暗桩被拔了个七七八八,曾经趁机去沈宅想要杀了施新梅的一伙儿人更是被人连根拔起。
“姑娘,都办妥了。”
下手自然是西厂干的,但是追查这事儿的可不止西厂,闻着图南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赵肃睿看了一眼跳动的灯火。
“杀了咱们家人的那几个,他们的人头挂在赵勤仰的房门口,砍伤了三两的那个,把他两只手剁了,用盐腌了,给英郡王府寄过去。”
说完。
他低头咬了一口梅花饼。
甜滋滋的,女人玩意儿。
他吃完了一个,又拿起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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