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才见副书记也表态了,只好说道:“那,处理到哪一级?书记还是镇长?”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板子打下去,总要有人挨。
溪岭镇的情况,在座的都很熟悉。
镇书记黄晓坡,与在座的交情,单独从哪一位的角度,都不觉得比别人差。
如果要处理书记,恐怕在座的各位都会投反对票。
镇长马坤,可是原县委书记、后来出任人大主任的老领导的女婿。
在座的各位都得到过他的提携,最低也在仕途起步时给予了照顾。
在县里,这些土生土长的干部,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可谓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每个人就像趴在网上的蜘蛛,哪怕最末稍的风吹草动,都会及时感知,随即,整张网都会随之颤动。
很多时候,你的处理决定还没上会,门槛立刻就会被说情的人踏破。更别说各种电话,各方面的关系纠葛了。
如果处理不好,今天可能是他,明天或许就会轮到你的某个亲属。互相给面子,遵守约定俗成的官场规则,是最明智的选择。
当今县域干部体系莫不如此,也是具有传统特色的官场生态。
王京生摇了摇头。
旋即,以他一贯的强硬口吻,果断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同时,给出了处理意见:
“韶宏伟。党内警告处分。”
安达才眼睛一亮,点头道:“他是主管副镇长,蔬菜项目从一开始立项就全程参与,又是驻村第一责任人,处理他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在座的人都知道,安达才所说的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真正的原因,韶宏伟出身草根,父母甚至往上,再往左右四周,没有什么根基可盘。
充其量做过原来韩书记的秘书。
但韩书记同样是外来户,在正丰没有枝蔓。
而恰恰,蔬菜这个项目,是他跟着韩书记一起推波助澜搞起来的。
这时候,拿他来垫背再合适不过了。
座上的人连连点头,迅速达成共识。
片刻,陈向琰看了一眼王京生,问:“责任人定下来了,是不是等鲁书记调研回来,上会讨论一下?”
王京生把手一挥,做了个果决的手势:“对这种工作不负责任造成群体性事件的行为,追究干部责任,符合组织规定,不必上会。”
其实,王京生的意思,在座的都懂。
王京生来正丰三年多,早已站稳脚跟。
韩书记不幸倒在工作岗位上后,继任的县委书记不太管事,好多属于应该班子决定的事情,如果是介于模棱两可之间的,大都交由县委副书记兼县长的王京生拍板定了。
即使是上常委会,在座的县委班子二、三、四、六号人物,走动频繁,很容易在一些事情上达成共识。
一来二去,基本上就是王京生县长决定的事情,常委会都能通过。
说白了,就是事实上将书记架空。
好在原县委书记在正丰无心恋战,早早地就开始运作调走。对王京生的独断专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这无疑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县长的跋扈。
渐渐地,在一些非重大问题上,王京生已经习惯于越过书记,直接拍板。
安达才见势说道:“副镇长是县管干部,如果进行纪律处理绕不开纪委监委,纪文军书记那里……”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大家瞬间秒懂。
一说起纪文军来,座上的每个人都不由得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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