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旭彪当着众村民的面,大声叫嚷着。
青皮的头顶,圆滚滚的肉球般脑袋,加上短粗的脖子上一条粗大的金链子,乍看上去,就像个地痞打手。
此时,站在五名身穿警服的警察面前,构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如果仅仅截取这六人的静止画面,还以为是五名警察正把一个恶霸逮捕了呢。
但门里的大多数村民可不这么以为,他们都知道范支书在镇里很吃得开,和派出所的上下都很稔熟,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不在话下。
平日里,如果范支书遇到一些小麻烦,少不了由警察出面,搞所谓的公器私用,这也是范旭彪得以在村里横行的主要原因之一。
东店村的村民,如果因一些事情与其产生纠纷,一般情况下多由范老邪带人摆平。
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是这些村霸无赖的对手。
如果报警,则由派出所出面,而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一般的办法是,先把你撂在隔离室里,不闻不问大半天。
熬的你没了脾气,外边家属也早就担心得不行行了。这才在里面连哄带吓,最后只能自认吃亏的结果,打了牙和了血吞到肚子里。
这种情况,在东店村不止一次,农民们大都敢怒不敢言。
但现在不一样。村民们聚集在一起,人多势众,心里有了底气。
加上大家都对范旭彪等人的霸道有气,见范旭彪大声叫嚷,门里的村民没有一个相让,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村民中,不时有人议论着范旭彪和秦所长的关系,自然不肯相信秦所长能对范社长主持公道。
这些话都被人群里的深灰色夹克听见了,只见他深锁着眉头,似在思索。
见局面僵持不下,秦江涛有些急了,接过一个警员递过来的大喇叭,开始喊话:
“村民们,我们接到报警,蔬菜合作社的范东平涉嫌伤害他人,需要带回派出所进行调查。”
“现在,我命令你们,无关的人一律闪开。否则将以妨碍公务罪,承担法律责任。”
尖利的喇叭声,一遍遍地重复着。
门口的村民,依旧无人理会。
秦江涛一看,村民们不为所动,就吩咐同来的警员向县局求援,增调人力,准备来硬的。
正在这时,韶宏伟挤出人群,走了出来。
他来到秦江涛面前,说道:
“秦所长,村民们现在情绪激动,不宜硬来。”
秦江涛看了韶宏伟一眼,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被停职了吗?这事跟你有关系?”
派出所虽然在镇政府隔壁,秦江涛也兼着镇党委委员,但早上镇书记黄晓坡与韶宏伟争吵的事情,他并不知情。
韶宏伟看了一眼身后聚集的村民,回过头来道:“昨天我就和合作社的村民约好了,今天在这里开会,商量蔬菜滞销的事。”
“我虽然被停职了,但工作还是正常做,没影响。”
“刚才发生的事,我和村民们都看见了,我们都可以作证。”
“范老邪在会场捣乱,范社长气不过,所以才打了他。刚才我和范社长谈过了,他可以出来,配合你们调查。”
“但他打人事出有因,希望咱们派出所能把昨天范老邪出钱煽动村民,非法聚集围堵县政府的事一并调查。”
“这样,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就能明白范社长动手的原因。”
秦江涛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只接到了打人的报警,现在伤者就在派出所。对于你说的聚众围堵县府一事,我没接到报警,上面也没有命令,恕我无能为力。”
韶宏伟见秦江涛这样说,有些意外,刚要继续和他理论,只听身后说道:
“韶镇长,不用和他们啰嗦了,我跟他们去就是了。”
回头,见老社长范东平已经走了出来,身后上百名村民,紧紧护在他周围,大门处,仍有村民陆续跟出来。
范东平来到秦江涛面前,站定。古铜色的脸上,是毅然的神情:
“人是我打的,任何后果我都可以承担。我跟你们走。”
又转向村民们,大声说道:“乡亲们,大家不用担心,国有国法,我范东平打了人,接受调查也是应该的。”
“刚才韶镇长说的蔬菜销售的事,大家还要认真对待,三天内报给韩三多。如果我回不来,就请韩三多代替社长的职位,大家有没有意见啊?”
村民们一听范社长可能回不来,顿时情绪激动起来,有人大声喊道:
“老社长,你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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