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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顿时静了下来,每个人心中都在琢磨着刘勋的问题。刘勋环视全场,继续说道:“你们也不用说那些什么‘为朝廷效力’、‘保卫主公’之类的漂亮话。我刘勋又不是你们的亲属,你们干嘛要为我卖命?如果对你们没有半分好处,你们又为什么要为我效力?”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其实刘勋这两句反问,也是困扰很多人内心的问题,只不过这样的问题实在有些“大逆不道”,平常谁也不敢说出来。可刘勋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说了出来,尤其是他自己就是他们效忠的对象,居然不向着自己说,而是从普通士兵的角度来问,更让人觉得震惊的同时,也平添了几分认同感。

“很多人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刘勋见全场人认真地聆听,就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道,“这原也没错,正所谓‘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当兵确实是有粮饷可拿的。但是全国这么多流贼和土匪,说白了都是靠玩命挣粮饷的,你们为什么不选择他们,而是选择加入庐江兵?庐江兵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见众军凝神沉思,刘勋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因为你们的军饷和粮食都是寻常百姓生产出来的。”

“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父老乡亲不被流匪所害!”有个士卒高声叫道。

“没错!这句话说到根上了。”刘勋大声道,“我们每个人都想保护自己的家人,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所以我们才要参军。有了军队,就可以保卫国家;国家太平了,每家每户才能安宁,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我们庐江兵来自百姓,平时靠百姓供养,唯一的目的也只能是保护百姓,让他们免遭歹人和异族的屠戮,如此说来我们应该是同舟共济才是。可是如果有人却完全违背了庐江兵的宗旨,吃老百姓的、喝老百姓的,反过头来还祸害老百姓,你们说这样的人算不算吃里扒外、算不算忘恩负义、算不算数典忘祖、算不算良心都让狗吃了?”

“叶晨丧尽天良,该杀!”这时绝大部分士兵都想通了,猛地振臂高呼起来。

“当然,叶晨立过不少战功,这个谁也不能不承认。”刘勋又沉痛地道,“但是功劳是功劳,罪恶是罪恶,两者不能相抵。如果可以的话,难道说你们昨天救了一个人的命,今天就可以杀一个人么?”

这个生动而又准确的比喻,让很多人会心地笑了起来:“当然不能!”

“对啊!”刘勋接着道,“叶晨的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当上了百人将,又分得了田地。可是他不珍惜来之不易的东西,以为有战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终于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大家每个人都要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这种错误的、危险的想法?如果有的话,赶紧悔过自新,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如果听之任之,叶晨的前车之鉴在此,谁愿意学他,尽管去学!最后害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不少人闻言都深受触动,惭愧地低下头去,他们自然也有着大大小小的毛病,甚至违犯军规之处,只不过没叶晨那么严重罢了。

“杀掉叶晨,本太守也很痛心。”刘勋又缓缓地道,“他也有老婆孩子,如今成了孤儿寡母,岂不可怜!可是这又能怨得了谁?只能怨他自己!本太守今天严格执法杀了他,也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如果大家吸取了叶晨的教训,从今往后严守军纪,这样的悲剧自然就可以避免。想想自己的家人,再想想那些盼着你们保护的百姓,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吧!”

“主公!”话音刚落,陈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虎目含泪道,“叶晨已经伏法,可末将治军不严,也难逃罪责,还求主公重重惩处!”

“你身为叶晨的上级当然有责任。”刘勋长叹一声道,“可本太守责任更大啊!是我太重视军事,而忽视了官兵的思想教育,才酿成今日的苦果。要罚,就从本太守罚起!”

说着他一转身,对精神恍惚、满面泪痕的李逵鞠了一躬,眼中满含泪水道:“不管现在再做什么,也弥补不了对李逵的伤害,我实在有愧!我给你们赔罪了!”

刘勋这一举动,顿时唬得李秋与李逵连忙跪伏在地,边连连磕头边大哭道:“太守大人折杀草民了!全靠太守大人,草民冤情才能得雪,太守大人英明!”

全军将士一齐跪倒,如山呼海啸般地喊道:“主公英明!”

由于刘勋入情入理的演讲,对叶晨案的重拳处置,顿时得到了广大官兵和百姓的坚决拥护。

在这之后,刘勋又在军营停留了两天。

借着查处这个案子的机会,军队从上到下,迅开展了一场查处违犯军纪的行动。有不少违纪的军官和士卒受到此案的震动,主动承认了自己违纪的行为:有去店家吃饭不给钱的,有欺负新兵的,也有嫌训练艰苦,故意装病不出的,加起来竟有几百件之多,刘勋一视同仁皆被按律惩处,同时对受害的百姓赔礼道歉、做出相应的赔偿。

经过此次叶晨大案,庐江军原来稍显涣散的风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太守刘勋的更加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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