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堂课学了三年。
也就是说,在我十五岁的某一天,我的老师在验收完我的房间之后,终于说出了我盼了三年的那两个字:下课。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装修”我的房间。
把黑褐色的洞壁一点一点地涂上乳白色的石灰,把坑洼不平的地面一点一点地凿平,又凿出了几十块大小一致、厚薄相等的石块铺在地面上。我还凿出了一个两米长、一米半宽的床,又仿着老师那屋的桌椅也凿出了一套。
老师望着我那两米长、一米半宽的大床,又看了一眼已经有着一米八个头儿的我,点了点头,说道:“这堂课真没白上,比你二师兄都高出一个头了!”
突然,一个粗豪的声音仿佛炸雷一般在老师身后响起:“老师,这话说得可不对啊,小师弟怎么可能比我高一个头呢,明明仅仅高了半个头而已!”说着,那人竟然大大咧咧地绕过老师,来到我面前,伸手就跟我比起了身高。
这人正是二师兄朱武朱神机。
在我学习第一堂课的第一年年末,二师兄便历练完成回来了。当他听大师姐说老师新收了一个小学生,便火急火燎地来找我了。
我放下正在耐心雕琢的石头,看向这个风尘仆仆归来的二师兄,只见他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可惜却是倒长着,个头儿倒是挺高,在这满是女人的洞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二师兄是一个自来熟、人来疯的人,也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人。
所以在三年后老师说我个头儿比他高时,他不愿意了。
然而可惜的是,即使二师兄把脚尖踮得老高,也仍然比我矮了一个头。
看着二师兄不断踮脚甚至要跳起来的滑稽的样子,我有些替他感到尴尬。但二师兄不觉得尴尬,不但不觉得尴尬,似乎还觉得好玩。觉得好玩的不只是二师兄,还有老师和大师姐,因为很快我便听到了银铃一般的笑声。
没有三师姐的笑声,因为三师姐还没有回来。
没错,三年了,三师姐一次也没有回来过。有时候我都怀疑老师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学生,我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三师姐。
“有,当然有,你很快就会看到她的。”这是我拜师一个月,老师养好伤来看我,我问到三师姐的时候,老师的回答。
“有,当然有,你很快就会看到她的。”这是我拜师一年的年末,老师和我、大师姐,还有刚回来的二师兄,围坐在一起过除夕,我问到三师姐的时候,老师的回答。
“有,当然有,你很快就会看到她的。”这是我拜师两年的年中,老师来我的房间,看我第一堂课的进度,我问到三师姐的时候,老师的回答。
问了三次,三次的回答都一样,都是“很快就会看到她的”,然而如今三年过去,我却仍然没有见到三师姐。。
我之所以如此关注三师姐,不是因为我跟这位素未谋面的三师姐有着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因为我对她充满了好奇心,而这好奇心来自大师姐。三年来,每当我走近三师姐的房间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大师姐总会突然现身,阻挡我的进一步行动。
这时候,阻挡我的人停止了笑声,然后对我说道:“小师弟,接下来开始你的第二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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