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章保贵眼光闪烁,目无焦点,又接连咽了好几口口水,却仍不回话,李竹道不以为意,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海浪是非法入境的越南人,活动范围应该没有离开过清河市,并且在中国没有进过监狱,要不然,他早就被遣送回国了。你蹲过监狱,和他非亲非故,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是偶遇相识,还是说……一起干过什么坏事?”
最后,李竹道话锋又转:
“你不招也没关系,我们只要沿着海浪这条线,找到他的直系亲属,或者他本人身体上的毛发、皮屑,通过dna对比,确定那两颗牙齿为海浪所有,就能认定你杀害海浪。”
“今天这场谈话也就是例行公事,走个程序,招与不招都由你自己决定。”
良久,章保贵吐出一口浊气,却弱弱地问:“我……还能不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李竹道装模作样地犹豫片刻,才缓缓说道:“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或者又说假话,那‘宽大处理这四个字肯定和你无缘。要是能说实话,提供的信息很有价值,确有重大立功表现,‘宽大处理也不是不能争取,但也只是争取,不代表一定就能这样。我这是实话实说,不诓人。”
机会这种东西,争取了不一定会有,不争取则肯定没有。于章保贵而言,争取一下或许就是死缓,不争取则肯定就是死刑,还是立即执行的那种。
那就争取一下吧。
“进监狱服刑之前,我想越境出国,朋友就给我介绍了海浪……他以前是蛇头嘛。但在和海浪约定出发时间的前一天,我就被捕了。我给他的定金一直没退给我,我出狱后也找过他,但一直没找到……也不知道他原来一直都在芒果园……”.
章保贵只说自己在出国前一天被捕了,却没说自己是怎样被捕。
当时,章保贵是在逃通缉犯。由于想到马上就要出国去越南那个穷旮瘩地方,所以临行前一晚,章保贵决定好好享受一把。于是就去了带颜色的“洗浴中心”,结果碰上扫黄,稀里糊涂就此落网。
扫黄扫出个通缉犯,这让当时的警方也没想到。
不得不说,章保贵当时真是“倒霉透顶”。
据章保贵这次交代,在对找到海浪基本不再抱有希望时,海浪却突然出现在芒果园,问章保贵还想不想要回自己当年的那笔定金。
章保贵一直在找海浪,应该起到了“打草惊蛇”的作用,所以海浪知道了这一点。
天上肯定不会掉馅饼。如果说海浪突然造访,就是为了将他章保贵的定金退回来,打死章保贵都不会信。
因此,章保贵对突然出现的海浪,尤其是对
他这种充满“善意”的问题,顿时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按照章保贵的认知,大凡是提出类似于这种问题的,其后半句多半就会说“那你得和我去干一宗买卖”。
事实也的确如此。
面对章保贵充满警惕和怀疑的目光,海浪云淡风轻地说,你帮我杀个人吧,你这种有过持刀抢劫经历的,升级一下,杀个把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帮我杀了那个人,除了当年的定金,另外还能再给你一大笔酬金。
章保贵吓了一跳。他以为海浪顶多就是看中自己“持刀抢劫”的经历特长,就算要干什么“大买卖”,也应该是和“抢”有关,鬼知道海浪一上来就要他章保贵去杀人。
似乎看出了章保贵的为难,海浪又说,你放心,我不是要你一个人去干,我自己也会干,主要就是那个人有点儿难杀,所以我得找个帮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章保贵很想问那人到底是谁,但江湖规矩告诉他,一旦知道答案,那他的选择就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加入海浪,帮他杀了那个人。
因此,章保贵选择沉默。沉默就是无声的反对。
海浪笑了笑,然后掏出一把手枪,将枪口有意无意地对准章保贵,说,你放心,那个人虽然很难对付,但我装备精良,对付他也就不在话下。你只要帮我这个忙,酬金你是拿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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