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北之地,若是赵括自请而去,一方面于赵王而言,不仅将为其解决胡人扰边的大的麻烦,更是赵括的自我发配边疆,让赵王眼不见为净。想来赵王几乎不用考虑就会答应。
另一方面对于赵括而言,却是牢牢地将军权抓在了手中,退有大军在手,可保家小安全,进则可待天时之变......
可以说这几乎就是最优的解。蔺相如几乎一眼就明白此计的可行性,甚至蔺相如也想过让赵括去往代北。只是,代北的苦寒与危险,却是蔺相如无法提出这个建议的原因。如今赵括主动提出,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而在另一个侧面,赵括北上抗胡的打算,也证明着赵括对于赵国的热爱,即便避祸,也不忘为赵国扫清障碍。
只是,在赵括原本的打算之中,这个方案应该是等赵王的惩处下达之后,赵括再行上书自请远离邯郸,北上代郡,如此以德报怨的人设再度立起,便又能收割一波同情。
而如今蔺相如需要一份坦诚,赵括这才决定掀开这张本就快要揭开的底牌。没错,赵括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在河内郡和上党郡的底牌继续藏起。因为,北上代地这张底牌,相对于上党郡和河内郡的谋算而言,几乎不算什么。
蔺相如当然也明白,这张底牌应该只是赵括手中,最为微不足道的一张而已。面对赵括有所保留信任,蔺相如心中不仅没有怨怼之意,反而对于赵括越发的满意了。
甚至,若是赵括此时将他的计划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告知了自己,蔺相如对于赵括的评价反而会更加低一些。
在蔺相如的眼中对于盟友的确应该开诚布公,但并不意味着要和盘托出,永远对一切都保持怀疑的精神,永远对所有人都保持神秘,永远将最后的底牌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是一个上位者所必须具备的特质之一。
显然,赵括已经初具上位者的心态了。而这正是蔺相如所希望也急需看到的。
“北上抗胡不易,将军可还需要吾做些什么吗?”蔺相如端起酒爵对着赵括敬了一爵,显然,蔺相如已经算是彻底站在了赵括的一边,而蔺相如的话语几乎就是一个盟友在向伙伴征求意见了。
赵括自然是听得懂蔺相如的意思,当即也举起了酒爵。两只青铜的酒爵随即在半空之中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
两相说开之后,后续的谈判几乎就成了互相的补充。一老一少随即就在这天牢的深处,将赵国的未来谋划。
一夜的时间转眼而过,虽然又熬了一夜,蔺相如却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一身的舒适,连日来的忧心忡忡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舒展。
迎着就要升起的旭日,蔺相如站在了天牢的门口,暖洋洋的阳光随即倾泻在蔺相如苍老的脸庞,竟然照出了一丝丝的红润。蔺相如随即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心中看着大道其光,更添无限希冀——好兆头啊!赵国,一定能更加强盛。
转过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天牢,嘴角微微泛起一丝丝笑意。“有此子在,可再保赵国三十年无恙。”蔺相如在心中默默想道。
随即,蔺相如恍然发现,刚刚与自己侃侃而谈的竟然只是一个不过三十的年轻人。心中又是微微一动: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保下赵括,便该是吾最后能为赵国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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