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敢问函谷关如今尚有几许兵力?”强行压下颤抖着的心脏,范睢还是问出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秦王答道:“不足五千。”
“怎会如此之少?”范睢很是有些诧异的问道。
也怪不得范睢如此惊讶,函谷关作为秦国最重要的关隘,不管何时几乎都囤积着重兵,以确保关中和咸阳的安全。
范睢为相以来,就没有看到函谷关的士卒少于万数过,即便是王龁大军东去,几乎就在大军离开的当日,一只近万人的部队便已经从咸阳抵达了函谷关。
如今,函谷关的兵力也至少该有一万五千人才对啊!
“洛城之战结束,寡人以函谷之兵护运粮秣及攻城军械前往轵城前线。”秦王轻叹了口气,简要地说道。
显然,秦王在洛城之战胜利之后,有些大意了。只以为如今唯一的对手赵国已经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对自己的函谷关产生威胁,因此出于经济性的考虑,秦王直接出动了函谷的兵马前往前线运送物资。
当然,派出的函谷之卒,还可以弥补前线战力的损失,助力更快攻破轵城。
应该说,这样的“大意”本无可厚非,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赵军的部队不去解轵城之围,却是来到了函谷关的方向。
这简直就是“围魏救赵”的翻版啊!
这一下子,就让秦王的动作显得那么的愚蠢。
当然,“愚蠢”这样的话,范睢是万万不敢言说的。
皱着眉头,范睢在心中努力盘算着自己手上的筹码:咸阳城里还有近两万多兵马,可是为了保卫宫城,最多可以调出五千到一万兵马,星夜兼程的话,三日倒也可以赶到函谷。
只是面对赵军数万的精锐,即便是有一万五千人也未必能够顶得住啊!
要知道,从帛书上传来的讯息来看,进攻平山城的几乎都是精骑。且光是精骑就有两三万,加上步卒,少说也有五六万人。虽然有函谷之天险,仅仅一万五千人马想要挡住赵军五六万大军的进攻,也是极其困难的。
还得增兵!
可是,从哪里增兵呢?
关中征兵?
且不说临时征召的战兵战力如何,就算是要征召也不是短短几日能完成的啊!
调蜀中和鄢郢之兵?
蜀中和鄢郢的兵力倒是还足够,即便是调离了数万,也不太担心接壤的楚国敢有什么动作,毕竟自己刚刚才灭掉了楚国的数万大军。
楚王再不长记性,也不至于刚刚失嘞数万大军,还敢来挑衅我秦国。
可问题是,蜀中和鄢郢之地,山高路远,信鸽难通。
若是派人送信,这一来二去的时间,足够赵军攻破函谷挺进咸阳的了。
义渠之军?
义渠归附不过十几年的时间而已,虽则有义渠人渐渐与秦人同化,但想要复国的义渠人更多。如此重要的事情,是断断不敢交给义渠人的。
这样算来算去、想来想去,能解决眼前危局的,也只有远在轵城的王龁大军了。
以王龁将军麾下骑兵之马速度,快则七日,慢则十日,即可返回函谷关。以一万五千人守卫区区三五日的时间,应该还是够的。
待骑兵回返,有数万骑兵在侧,赵军再想要破城,几无可能矣。
如此,函谷之围既解,赵军也势必后撤。
而若王龁将军率军堵住其东撤之路,则数万赵军尽入彀中,胜负之势异也。
当然,想要堵住这只赵军并不容易,但即便王龁将军未能堵住赵军,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放弃了轵城之攻而已。
虽然丧失了一个打败赵国的机会,但有周王畿之地入秦,也算是此战不虚此行了。
只要周王畿之地还在秦国手中,东出之路便已然大开,待整理好军备之后,再兴大军也不迟啊!
想明白了这点,范睢当即对着秦王躬身一拜,道:“禀我王,为今之计,一是要立即增强函谷关中兵力,可令咸阳卫出兵一万,日夜兼程速至函谷。”
“可。”秦王微微点头,随即又继续说道:“只是这一万余人,多为老弱,未必是赵军精锐的对手啊。”
“然也。”范睢继续点点头说道:“无需他们坚持太久,只要坚持五至七日即可。以函谷之险要,有一万五千多卒,怎么也能坚持住这几日的时间。”
“五至七日?”秦王皱着眉,继续问道:“七日之后,又该如何?关中大举征兵?”
“当然不可。”范睢摇摇头说道:“且不说大举征兵所费时绝非十余日可完成之事。况,关中者,我大秦之基石也,一旦大举征兵,对我大秦根基也是损伤不小,即便是长平一战,我王也未大举征用关中之民壮,如今事且有缓,何须劳动关中。”
“相国之意?”秦王似乎已经猜到了范睢的想法,却依旧皱着眉头。
显然,秦王并不想放弃攻赵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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