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写着请转交高甫成。一看这秀雅的字迹,高甫成就认出是李娟秀写的,他就激动,已经半年没有收到李娟秀的信件。他掂量着信件沉甸甸的,猜想李娟秀一定写了厚厚的一沓纸,至于写些什么,未拆开看之前,他不清楚,清楚的是一定是李学成校长做了工作,说不定工作做好了,由于自己对李娟秀的原囿和痴情而让她回心转意了。此刻,高甫成的心里对李学成充满了感激。
高甫成见那女老师下了楼,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可是掏出来的是一沓钱,当然里面也有信,掏出来的是很单薄的一张纸,上面寥寥无几地写着几句潦草的话——高甫成,你也太不自尊、自重了,我们的事已经吹了,你还来骚扰我干嘛?我不理睬你,你还到学校去骚扰校长,你也做得太过分、太混账了吧!我再也不愿意见到你了。我把以前你送给我的东西折算成钱还给你。
总计是:化装品一件400元+女包一个360元+卑贱40元(即一把雨伞)=800元,已经塞到信封里,你点数清楚,再也不要骚扰我了。(落款的姓名未写)X年X月X日。
见到这恨不得把高甫成气晕了,他哪有心情数那捅进了裤荷包里的钱?却是把那不像是一封信的写了几句话的纸张一把捏住。先是捏成皱巴巴的纸团儿,继而往过道那边走,走进厕所,把纸团儿放在拧开的水龙头下淋湿,又捏成纸浆,丢进便池里冲走了。
高甫成从厕所里出来,人像虚脱了一样,走路高一脚低一脚,脑子里一片苍白。走到过道的栏杆前,望着峭壁一样的三楼下面,便想往下跳。可看到自己的一身橄榄绿,又变得坚强起来。心里说:要是在战场上,面对枪林弹雨,我都敢冲刺,难道一次小小的失恋就能把我这个大兵打倒吗?不可能!高甫成一下子就平静多了、镇定多了,脸上现出一丝旷达的微笑,他下楼的脚步声也变得铿锵有力,并且是上扬的,就像他积极的心态。
此后,高甫成再也没有来过学校。有一次李学成到学校综合办公室把许荞香拉到一边悄声问,那个当兵的小高还会不会来?许荞香得意地一笑,一笑还打个喷嚏,麻利用手扪住,说他当然不会来了,李老师跟我说过,她在那封信里跟小高讲清楚了,不再跟他玩朋友,跟他吹了,人家毕竟是当兵的,这点自尊和自知之明是有的,再也不会找她了,也不会到学校来找你校长闹,你尽可以放一百个心。李学成说,那就好。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照说已经风平浪静的,许荞香内心里却不平静。虽然李娟秀在医院住院,算得坐了一次小月子出来照样教书,一切恢复正常。
许荞香暗地里却恨死了她,表面上不能得罪,要是得罪了她,惹恼了她,她若不顾名声,说出她与刘治国的绯闻,那对刘治国和当母亲的自己,乃至对在建筑公司当老板的丈夫的名声都是一种毁灭性的影响。
所以她必须一如既往地“善待”李娟秀,哪怕心里不高兴也得装。她心里当然不高兴,仅仅是李娟秀的住院费就有上万元,全都是刘家埋单,包括李娟秀权且当作分手费赔偿给高甫成的800元,也都是许荞香掏的。虽然这么做还算值得,但是她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总想寻机报复一下李娟秀,却又不是时候。她打算等到刘治国参加高考后,离开这所学校,就使出第一步,找理由将在丈夫的建筑公司当保安的李娟秀的弟弟李飞剑排挤出去,以平一平内心的怨气。
第二年高考前半个月,许荞香煨肉汤送到学校给儿子加强膳食营养。可是李治国吃不下,也不想吃,他对许荞香说:妈,我这些时神志恍惚,好像被阴灵作祟。你能不能请观音寺的明照法师为我忏除以往的罪孽?许荞香听他说话中肯,以前儿子根本就不相信这些,现在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许荞香说,那要你到观音寺去,明照法师不可能到学校来跟你作法。刘治国说,我不愿意到寺院里去,回到家里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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