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又有些疑惑和担忧,望着面前的唐远方问,你答应你父亲还俗,怎么还穿一身僧袍?这不是没有还俗吗?
唐远方放大嗓音说,如果我答应还俗,你愿意嫁给我吗?你若不肯嫁给我,我还俗又有什么意义?我不想和别的女子结婚。
吴越菲说,就算我嫁给你,你父母也不会答应,我一不能生育,二又生了这种恶疾。你若娶了我,不是要捡起一只没用而沉重的包袱背在肩上吗?何苦呢?
唐远方说,我心甘情愿,纵然有苦也乐。吴越菲伸手抚一抚已然被手术拿掉的左乳那个扁塌的部位,悲观地讲,远方,你要想远点,我这个病要是复发,就没有钱治了,你又有什么能力再次筹钱给我治病呢?我想,那时候,你父母亲知道了真相,再也不会帮你了。
唐远方不知怎么回答,沉吟片刻从嘴里蹦出一句答非所问的话,无论怎样,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吴越菲说,没有钱,陪伴有什么作用?我也不需要你陪伴。唐远方低头不语。婴灵听到这里,觉得唐远方对吴越菲的情执分明是一种愚痴,便说,爸爸,你真是犯贱啦!算了,还是我来救你。婴灵如何“救”唐远方,只有婴灵自己清楚。
不到半年,吴越菲的乳癌又复发了,经医院检查,结果令人骇然:她的癌细胞已转移到肺部和脑部,既要花巨资治疗,又没有把握治愈。这真是犯难!
已经还俗和她同居的眼下一直在医院陪伴着她的唐远方直皱眉头,这钱吴越菲是拿不出来的,她的妈妈——那头发花白的老妇急得直跺脚,继而唉声叹气,眼泪唰唰。
唐远方说,我想办法。可是他能想什么办法?他还俗后既无工作单位,又无一技之长。是父亲拎着礼品跟铁路工区的段长说好话求情,才安排他在铁路工区做些卖力气的憨事,也就是拿羊角锄,每天挥汗如雨地把铁路上的石头一堆一堆地梳均,以护理那横着无数枕木的锃亮而悠长的铁轨。
这是临时工干的活很辛苦,但是工资不高,每月才七八百元,他除了自己用,更多的是用于他和吴越菲勉强拼凑起来的家。
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他和吴越菲的婚事,父母亲根本不同意。那是由于父母了解到令他们十分不快的情况:吴越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最初和唐远方玩过朋友,由于这山看到那山高,不久把他甩了。后来与清风派出所民警贺斌结婚,不久又离婚,继而又与丹峰鬼搞,丹峰看不上她,将她介绍给香港富商阮老板做小老婆,算是过上了好日子,但好景不长,她患上了乳癌,阮老板就抽脚走了,再也不管她了。
现在自己的儿子,为了她而出家为僧的儿子,却瞅准吴越菲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空隙,宁可还俗,也要和她重续前缘。
可是吴越菲要不是处在如此糟糕的境遇,她仍然看不起唐远方。对她痴情的唐远方真是疯魔了,太不可理喻。就算其它都不计较,吴越菲明摆着患了乳癌和不能生育这两条是应该计较的,唐远方仍然不计较,这让父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坚决不同意儿子娶一个浑身都是毛病的女人做媳妇,你要和那种女人在一起过就一起过吧!反正我们做父母的和你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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