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人梁有德被扶着坐起来之际,净素尼姑旋即双手合十,连念三声阿弥陀佛。眨眼间,坐在树枝上寂然不动的她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快要落下来时,她的一双脚朝病人梁有德的腰部,“噗噗”蹬了两下,他也朝前窜了两下。
梁晓心里挺不快意,正要责问:我爹病成这样,你还用脚蹬他,哪有这么治病的?
与此同时,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吱吱”的像老鼠一样的叫声,但是都没有看见老鼠。
净素尼姑双脚着地看着病人梁有德问,施主,好些吗?
未料,梁有德突然放开嗓门说,好了,好了,我的腰不痛了。并且朝左右两边依然扶着他的梁晓和那条汉子说,不用扶了。
他们松开,梁有德果然身子直直地站在那里,挺有精神的样子,不像个病人。
梁有德问,刚才听到一阵像老鼠叫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净素尼姑说,施主,你的病就是由此引起。有一只田鼠精钻入了你的腰部啃咬你的肌肉,哪有不痛的?还有,那只田鼠精渴了就啜饮你的肾水。时间久了、迟了,你的肾脏感染病毒,将患上肾衰竭,就算来找我净素尼姑,也治不好。
梁有德感到纳闷,问道,净素师父,干吗那只田鼠精要来缠我,而不缠别人?
净素尼姑冷冷地一笑,之后说,你想一想,是不是在发病之前得罪了老鼠?
唉,我想起来了。梁有德手摸后脑勺,轻轻一拍:我是得罪过老鼠,何止是得罪。
此刻,庵前场子上鸦雀无声,信众都凝视着梁有德,听他讲出一段令人甚感惊异的事儿来——那年秋季的一天下午,梁有德在山边耕地,一挥鞭,拉犁的牛使劲往前窜,窜至地角,随着雪亮的犁铧翻起乌黑的土层。忽然土层中跳出一只硕大的老鼠,溜进地边的草丛,还发出吱吱的叫声。
梁有德一向憎恨老鼠,因为老鼠是四害之一,他没有逮住那只大老鼠打死它,却发现土层下面一个坑,里面是一窝鼠仔,小胡萝卜大,约有七八只。梁有德像找到了对那只逃脱的大老鼠寻报复的机会,他干脆一挈犁,又把犁尖朝下一按,朝那条耕牛叫一声驾,那个坑就全部犁开了,一窝鼠仔在里面蠕动着,有的没有睁开眼睛,有的只睁开半只眼睛,根本不懂得逃避,也意识不到已然面临的危险。
这当儿,梁有德狠狠地朝毫无防御能力的一窝鼠仔踹去,只几下子,七八只鼠仔都踩死了,有的倒伏的脚趾还在颤动,他又加踩一脚;有的死得很惨,皮毛的血水都和土坷垃粘附在一起,真可谓死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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