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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在坟场说这种话是有些不妥,就跟他们夫妇走下山坡,来到一幢老屋,里面有上下堂屋,中间是天井,我们就坐在下堂屋一张方桌旁的一条木凳上寒暄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妈,也就是侯大宝的母亲,正在侯大宝父亲的灵位前烧香,所谓灵位,不过就是把镶着侯大宝父亲遗像的一个木框就着靠墙的一张台案放置。

见老妈烧完了香,我走过去请安,大娘,打扰您了。老妈说,哪里哪里?侯大宝连忙指着我介绍,妈,他就是经常暗中帮我发财的覃财神。

哦,该谢谢这位覃财神了。老妈礼貌地回话,一笑一脸皱纹,但是人还精神。

这时,肖家玉当着老妈的面说,覃财神经常暗助大宝……

侯大宝瞪她一眼,她就闭嘴了。侯大宝知道她要说覃财神暗助自己赌博赢钱,这是说不得的。老妈一向正统、规矩,一听说赌博二字就会不高兴,因为在老妈和许多规矩人的心目中,赌博是不务正业,是歪门邪道,所以就示意她不要说。

听到肖家玉说我的好话,我连忙自谦地讲,哪里哪里?继而我将目光移向侯大宝父亲的灵位,只见那遗像框上方写着一排黑体字:侯宏中同志遗像,框子左右两边是一副对联:慈父音容宛在,逝者懿德长存。

我仔细观察侯宏中的遗像,他虽然那张国字脸上有些许老年斑,但是并不见老,他头发尚未白一根,可能是发质好吧!看上去比侯大宝活着的娘还显得年轻一点。

这会儿,一位身材苗条的女子从内室出来,她端着一盘茶,走到堂屋,径直朝我走过来客气地说,先生,请用茶。听到叫声,我旋即将面向那灵位的身子转过来,从那茶盘里取一杯茶拿在手里,我不看茶,也不急着饮茶,只打量着这女子,她毕挺的鼻梁上戴一副框儿带金边的平光眼镜,脸面白皙,显得清秀可人。

侯大宝连忙介绍,这是我妹妹侯金枝。金枝,这是覃财神,他在澳门帮了我很多忙。

哪里帮了什么忙?就算帮了一点忙,也是应该的。我谦和地讲着。不知怎么的,我一看见他妹妹侯金枝就有好感,也很欣赏她叫我一声“先生”,就纠正侯大宝的说法,你妹妹叫我先生挺好的,不要叫什么覃财神。谁给我封的财神?是你封的吗?

侯大宝顺着我的意思,说好,以后我们都叫你覃先生。

中!我把拇指一伸,表示赞许。

只见侯金枝的嘴角挑着一丝浅笑,她转过身把茶盘伸到侯大宝和肖家玉面前说,哥嫂,请用茶。

侯大宝伸手把那茶盘轻轻一推,说金枝,要先请妈妈喝茶。

老妈听到了,赶忙回话,我不喝,你们好久不回家是稀客,先喝吧。

我本来也不渴,本该接过的茶盅顺手放在桌上的,见是我有好感的侯金枝奉的茶,就品一口,然后对侯金枝说,侯妹,谢谢你的茶。

侯金枝轻声说,不用谢,又看着我客气地讲,覃先生,你和我哥嫂在堂屋里坐着等等,我到灶屋里弄些饭菜你们打个牙祭。

不用了,我肚子饱着呢!马上要走。说着,我把侯大宝的肩膀一拍,又拱手绕到肖家玉、老妈面前道,谢谢你们,覃某告辞了。

我走出屋门口,侯大宝夫妇和她娘,还有侯金枝都出来相送。

侯金枝说,覃先生一路走好!

好的,我们后会有期。我一个闪念就从东土国中原地带乌金山回到澳门与谷俊水交谈过的那条街道,心里却一直在想:哪里后会有期哦!你们都是活着的阳人,我是阴人,与生活在澳门的侯大宝夫妇相会于梦中还有可能,老妈子不说,我想与侯金枝后会有期,还真的不可能了,他毕竟是阳人,还那么年轻,就算老夫去托梦于她,见到了她又有何益?

可是哪里料到,一年后,与我年龄相差23岁的戴着一副平光眼镜的秀气可人的侯金枝做了我的鬼妻,那么她是怎样死的呢?死后又怎么到澳门来与我结为秦晋之好的呢?这也是我成为侯金枝的新郎之后听来的,事情很曲折,对于我的感觉就是四个字:悲喜交集。

悲在哪里?喜从何来?要说悲嘛!就得从侯金枝的母亲说起。母亲在丈夫侯宏中死后半年的一天晚上梦见他,他告诉老伴一件事,说他在阴间的澳门街上开了一个杂货店,生意红火,就是没有人手,要求女儿侯金枝跟他去帮忙做生意。老伴眉毛一皱说,那怎么行?你在阴间,女儿在阳间,怎么去得了?你这不是胡说八道,我不同意。

阴间那边也是一个世界,你就请阴间的人跟你帮忙做生意,每月多发点工资不就行了?怎么硬是打女儿的主意呢?告诉你,叫谁去跟你帮忙我都不反对,就是不能叫女儿去。你若是要女儿去,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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