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着瓦罐的手有些发酸,便换一只手拎,荷锄的肩膀也换一边。就这样真的来到了秃鹫山脚下,半山腰长满了苍郁滴翠的丛丛雪松,山顶上都是光秃秃的岩石,抬头看陡峭的山体像座斜塔,一条窄窄的鸟道,从山脚弯曲着伸向峰顶。
这条路他曾经走过几次,已经许久没有攀登了,他本想在这山麓挖个坑深埋这瓦罐里的脏物,又打算在山顶上找一块更隐蔽的地方搭个棚子将家眷迁来安居,以避倭寇作恶。这样,他继续朝山上走。忽然听见喜鹊叫,一只花翅膀喜鹊正在山腰盘桓,他也不相信看见喜鹊叫就有喜事,不管它。但就他的心情来讲,这可比听见乌鸦叫要好得多。
走一段山路,已是浑身汗流,他开始喘粗气,放下那只瓦罐和那把锄头,这儿一块凸起的山石,朝天的边缘厚而平,他坐在上面,看山下辽远空旷的一片,他家房屋像在田畈的尽头,渺小得犹同他坐着的这块山石。
然而在他心目中最高大的是一份亲情,对他孩子马胜的亲情,为此他费这么多周折都不觉累。
一会儿,他站起来,又荷锄拎罐走进树丛,扒开一片腐叶,见山地上没有藏着岩石,便挖坑,扒出一层鲜土,却碰着了山石,锄头一震,冒出火星,他便偏开一隅,使劲儿挖出一个深约一米的土坑,将瓦罐里的脏物倒进去,然后将土填上,用锄头筑严。
为了不露痕迹,还将那些腐叶又敷在上面。当然不能恢复原貌,他的感觉却挺好,便荷锄走出丛林,正要上路,又想起那只丢在丛林中的空瓦罐没坏,还有作用,又返回去捡拾。
他走了一段近乎峭拔的山路,感觉到了山顶,抬头看又不是山顶,如果把这座山真看成是一只秃鹫,那么顶多到了它的脖颈部位。
这里是一处草坪,约三四亩大,草坪两边是数丈高的悬崖,正前方是一条狭窄的石径,他走进去瞧,两边是十多丈高的岩石对峙着,形成一线天。
马大贵儿时随父亲上山伐木来过,但印象模糊,后来听说八国联军与中国兵作战,在混战之时,父亲带着母亲黑夜上山躲藏,踩滑了,不幸从岩石上摔下深深的沟底而罹难。至于是哪块踩滑了父亲的岩石,哪条摔死了
父亲的山沟,马大贵也不清楚。
眼下来到这条石径,他突然想起父亲罹难的事,不觉心酸,也激发了他对入境侵略的八国联军无比愤慨之情。
走过石径,那边是一片开阔的草坡,坡外是一望无涯的连绵山脉。马大贵四下睃巡一遍,发现坡地的左边有两间草棚,许是放牛人搭起的歇脚所。他走过去看,草棚还没有损坏,只是里面散发一股霉味。
两间草棚连在一起,一间里面有灶台,那只灶锅已经锈蚀了;另一间是个床铺,上面有铺着色泽灰暗的稻草,显然许久没人住过。马大贵来到这里生了一个想法:要是把孩子带到这里来养育才安全,要不,就会整天为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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