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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与我被卢兵杀害又有什么相干?杨兴仰起脸嚷嚷不服。牛头又牴他一下,说你当然不清楚,司马华死后变为男身,就是杀害你的年轻小伙子卢兵。他算报了前世因你而毙命之仇。杨兴听到这里,再也没有哭泣着不服气地回头辩解,似乎变得老实了,不觉走过阴阳界,牛头马面将他交给两个持械等候的阴差,又回转阳世去缉拿新的亡灵。

一段时间后,蚕胖子长成一根指头大,不再吃桑叶,而是牵出浅黄的丝结成浅黄的蚕,像云霞的缩影非常好看。尽管如此,司马华她娘的眼神也是忧郁的颜色,她还没有从失去女儿司马华的悲哀中走出来,哪怕泼皮等一干嫌疑人犯都已绳之以法,仍难以消除她心中的隐忧,这是一种永远的痛,一直伴随着她的记忆,所以她高兴不起来,即使养蚕丰产了,那仅仅是丰产,缺乏一种味道。

自失去女儿后,她总是以泪洗面,直到有一天那胖子春蚕咬破茧子飞出来,成为拍动着粉白翅膀的蛾,在空中徘徊着,像是要寻找一个理想的栖息之处,而在未找到之前迟迟不能栖息,这个时候,司马华她娘仿佛也在为这只蚕蛾着急,才把许久没有抬起来的头抬起来了,她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这蚕蛾应是她女儿的灵魂变的,总是绕着她飞翔,没有离开她的视线。

司马华她娘似乎领会了这蚕蛾的意图,她旋即在桌上铺一张白纸,那蚕蛾飞上去,一会儿散出密密麻麻的蚕仔,像黑色的绳头小楷写满了一张白纸。

于是蚕蛾不再动弹了,它完成了这一轮繁衍生命的最后递接,它的生命也到了终极,像一瓣落花,它死得满足而美丽。

司马华她娘,把这只死去的蚕蛾拾起来,还有其它死去的蚕蛾都一一拾起来,葬于桑林下芬芳的土层,干净利落。与其让死去的蚕蛾成为禽类啄吃的食物,倒不如这样,使之化作污泥更能肥沃桑园陪护桑林。

春蚕胖子,就这样生生死死15载,生产的锦缎如云,它依然轮回成蚕,而司马华她娘,已老态龙钟了,它在贡献蚕丝的轮回中依然酣畅着生命的活力。当它轮回到第16次,牵了丝、散了仔,再以蚕蛾之状殒命时,它的魂魄在阴曹地府畅通无阻。这次在转轮王殿转生春蚕前夕,它遇见一个在阳世本名卢兵,诨号暴凸眼的亡灵也即将转世为蚕。

原来卢兵杀死杨兴后,第二天就落网,秋后处斩,他才成为新亡鬼魂。他在各殿所辖大小地狱受刑期满后,发往转轮王殿,即将贬为旁生——桑蚕。他大言不渐地说:我在凡间是个堂堂正正颇有名望的七尺男儿,现在要变为虫类,吃的是桑叶,低廉食品,吐的是丝帛,金贵织物,太不合算了,我不干。转轮王拍案而起,指着他大发雷霆:你大胆,什么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分明是一个鸡肠鼠肚心内狭窄的卑鄙小人,你如此抱怨嗔恨,沦为畜生道将永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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