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人们的视野,何巷又走到了那片河滩,她坐在那里想着心思。
救了他们心肝宝贝们的命,还被人误解,委屈,已是家常便饭,自己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躺在这个自己当初想要自杀好几次的地方,她不免又回忆起了这两年多的心路历程。
三年前,一个上龙国季安市郊区的普通四合院,尚沐浴在静静的夜色中。
十五岁的何巷夜起,看到上房父母的卧室亮着灯。
虽然紧闭窗户,严拉窗帘,但是一点也不影响那极具杀伤力的话语传出——
“今日,回到老家,碰到族长三叔了,他见面第一句,十几年了,就没有变过!真是服了他了。”
“她爸,是不是......又说我们何巷?”
“唉!老是那么一句:你家克星女儿送人了没有?见我摇头,铁打的第二句就来——没有送走,你们全家就不要回老何村!免得全村人跟着晦气!”
两人唉声叹气,此起彼伏!
克星女儿?听在何巷耳里已经不新鲜了!
何巷准备猫腰进厕所,又听到妈妈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爸,白天,隔壁张大哥的表哥,就是那个瞎子算命先生来了,张大哥家没人,就来我们家坐着等。
跟我拉家常,问起了三个孩子的情况。
等我说了何巷的生辰八字,他惊得打翻了茶碗,说是:我们老两口、老大、老二,这辈子都是给何巷还债来的,要想我们几个过安生日子,除非三儿这个债主早升极乐天,否则我们全家依然要过鸡飞狗跳的日子!甚至是横祸降临啊!出门要那个啥,在家要那个啥......哎呦呦,都是灭顶之灾啊,我胆小,说不出口!”
啪——何巷爸爸抡起茶碗就摔!气呼呼的说:
“我们一家的好歹事,与何巷有什么关系?真是个眼瞎嘴臭喷大粪的家伙!
以为戴个石头眼镜,穿个对襟古董衣服,就是活了几百年不知道自己年龄为几何的神仙了?下次,我见一次打一次,一定要打的他满地找牙!”
何巷妈一边抚着脊背帮他顺气,一边说:
“你说,我们何巷自小生得有福气,浓眉大眼,天庭饱满,一张圆脸蛋忒招人爱。怎么三叔、瞎子都这样说?那个瞎子更是过分,好像何巷在一日,就会克死我们全家人似的!有那么神乎其神吗?”
“我们,一定不要受了他的蛊惑,每个孩子,都是来报父母恩的,哪是什么讨债?”
何巷爸翻身下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地祈祷祖先保佑,保佑破解了这个灭家符咒,他们全家......
何巷的心立即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债主,还债之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回到房间里的她,一时难以入睡,还债说让单纯的她,心思复杂了起来。
以前的自己是无忧无虑的老幺女,爸爸妈妈、姐姐哥哥都疼她,她的心里装满了快乐。
而现在......让她不得不审视自己与家人诸多厄运之间的关系了。
何巷五岁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爸爸为她换上了自己的一颗肾,从此干不了重活,走路得斜着腰......
七岁的时候,何巷妈带着她去地里干活,着一身红衣的她在田野里跑跑跳跳,引来了一只牛的角逐......
最后,妈妈为了保护何巷,死死地将牛缰绳拽在手里,压在身下,被发疯的牛拖出了一里多地,右手的大拇指、食指骨头断了之后,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落下了歪歪指头,被邻居的孩子喊”歪歪娘”。
哥哥何野,一次带着她出去玩,因为妹妹被其他孩子起了“克星香”的绰号,他追着人家打,一不注意脚下一踏空,掉进了废弃的干井,被摔成了傻子。
老二何秀,更惨,家里有个病身子爸爸,大傻子哥哥,一家子生活拮据,何秀早早辍学,嫁了人,得了些彩礼钱,对付着过日子,只是这老二命不好,家庭暴力,不单单来之老公,一家人全拿她当出气筒。
何巷第一次失眠了,她的耳朵里就像有人给灌了“债主一死,一家解脱”的声符,不断出现......
第二日,何巷像丢了魂似的吃了早餐,背上书包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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