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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药师虽然早知皇帝加封杨素,其意匪善,却也不知其中竟有如许机关。

此时听杨素之言,隐隐觉得惶然惕然。

他与出尘面面相觑之余,也只得安慰这位老太师:“如今牛大人、薛大人皆在朝中,颇得圣意亲信,情势或许并不如太师所虑之险,尚请太师宽心。”

牛弘、薛道衡俱为杨素所荐,当时均居于台阁之位。

杨素伸出干如枯枝的右手,边摇边说:“你何须安慰老夫?但瞧老夫这身病痛,也当有自知之明。毋庸天子加封,老夫也离那崦嵫国不远啦!”

崦嵫国指焉耆、龟兹之域,其地位于西极,相传为日落之处,故常以“日薄崦嵫”比喻接近衰亡。

李药师见杨素如此,虽然痛惜,却不敢再出言安慰。

只听杨素又道:“药师,难得你今日来此,总算还没有将老夫忘记。老夫也确有一事相托,盼你不弃。”

李药师躬身拜道:“太师折煞晚辈了!太师但有所命,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杨素于他,毕竟有恩。

杨素点点头,缓缓说道:“常人之疾,在知行而不知止,知进而不知退。《老子所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便是教人须得知止、知退。”

他长声喟叹:“老夫若是早些时日明白这知止欲、知谦退之道,今日也不至沦于此等地步啦!”

李药师听杨素说知止欲、知谦退,心中所思却是师父当年的谆谆教诲。

又想起那夜乘龙马代天行雨,当时若是知止、知退,不擅自降那二十滴天水,也不至于……他心下之黯然,实不下于杨素。

只听杨素又道:“药师,老夫平生,阅人何止千百?若说知止、知退,差堪仅你一人。”

他挣扎坐起身来,神色凝重:“药师,老夫身后若有不测,还盼你照看玄庆!”

李药师连忙再拜:“太师何出此言?莫说太师吉人天相,就凭晚辈与玄庆相交十余载,纵使不能同生共死,这朋友之义,如何竟能不顾?太师言重了!”

杨素闻言,缓缓倚回榻上,气息奄奄:“如此……如此老夫便可以放心了。”

他随即唤杨玄庆进来,命他拜谢李药师。

李药师自是不肯受礼,无奈杨素坚持,只好由出尘还礼。

杨玄庆虽然不知父亲所为何事,但明知李药师绝不会说,他便也并不动问。

杨素托孤于李药师,而非薛道衡,实有先见之明。

薛道衡颇有文采,却也不免恃才傲物,为皇帝所猜忌,终于赐他自尽。

他死之后,杨广犹恨恨说道:“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

薛道衡自保尚且不足,焉能照看杨玄庆?

然而当时,薛道衡仍在长安,日日接受杨府燕饮之邀。

因为距离回洛覆旨之期尚有旬日,杨玄感便投其所好,诗书雅叙,文酒会友,薛道衡实是乐不思归。

至于李药师与出尘,则因为有感于宫廷权术之无所不用其极,不免悒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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