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卖身契还是算了吧,这几位姐姐都是李府的人,哪有让我一个外姓人拿着卖身契的道理。”
两人一唱一和,直把吴氏气得脸色通红。
恰恰相反,小郭氏却顿感身心舒畅。
她嫁入李家这些年,虽有老太太撑腰,成日被吴氏压一头,这还是第一次让吴氏吃瘪却有苦说不出。
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
方才在德康院,吴氏母女联手向虞兰娇下套,却被她轻轻巧巧地化解。
这般有勇有谋之人,若能笼络到自己身边来,日后何愁对付不了吴氏。
思及此,小郭氏笑容更真切几分,亲热地握住虞兰娇的手,“说什么傻话,你已经行了认亲礼,自然就是李府的人。
在你身边伺候的丫鬟,哪有旁人捏着卖身契的道理。知道的只说是我小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刻意往你院子里插人手,想着拿捏你呢。”
虞兰娇闻言也是面露羞惭,“是兰娇错了,只想着初来乍到,该将长辈们送的人好生敬着才是,倒忘了这一层。
多亏二婶教导,日后兰娇还要多向二婶学习才是。”
吴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觉被李芙劝说着压下去的怒火,复又升了上来!
这个虞兰娇,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跟自己作对。
她难道不知道,进了李家,她们姐妹就是捏在自己手心里的蚂蚱,压根没有在她面前矫情的资格吗?
不,不对,她的态度不对劲。
吴氏心中一突。
往日宴饮出游,她也曾见过虞兰娇,是个进退有度之人,绝非今日表现出来的这般自大狂妄。至少在性命难保时,她不该如此嚣张才对。
难道,难道三皇子私下承诺了她什么?
是了,这倒是很有可能。
她的性情如何暂且不说,单说外表身段,的的确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姝色尤物。
三皇子如今不过及冠之年,年少慕艾,迷恋于她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说不定,说不定早就私下承诺,会赶在迎娶芙儿入门之前,先纳了她进春阳宫!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得清,为何她对芙儿这个未来的三皇子妃毫无敬意,为何在自己这个掌管她生杀大权的义母面前如此桀骜。
思及此,吴氏一时心乱如麻。
若三皇子这般爱重虞兰娇,日后芙儿嫁过去,岂不是要以正妻的身份受妾室的气?那她如今将虞兰娇养在府里,岂不是养虎为患?
虞兰娇倒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惹得吴氏想到了这一头。
只看吴氏眸光阴晴变幻不定,最终盈满怒意和忌惮,心中却是微微定下。
她并非吴氏所想的鲁莽之人,只她今日这番做派,的的确确是在故意激怒吴氏。
前世她跟李芙打交道多年,对李府局势,自然一清二楚。
李芙心思周密,李治中为人虚伪狡诈,李家大房,唯有吴氏心思粗浅,小肚鸡肠,算得上突破口。
她不愿在李府后院引颈就戮,自然不能让李家团结得一团和气,所以,激怒吴氏,朝她下手,是最容易的做法。
如今看吴氏咬牙切齿满面羞恼,虞兰娇恍作未觉,笑意更盛地看着她,“义母送的这四个丫鬟,可也是跟二婶一样的意思?”
吴氏胸口一窒,面目狰狞,一字一顿道:“那是自然,稍后我便将卖身契送过来!”
话是这样说,心头却在滴血。
那四个丫鬟俱都是她精挑细选且调教许久,性情敦厚温和,做事周到细致,就是为了日后给李芙做陪嫁。
没想到被虞兰娇轻飘飘一句话,就讨了卖身契过去!
虞兰娇侧头一笑:“那就多谢义母,多谢二婶。”
这一笑,雍容明艳,顿时让吴氏心头更加哽重,几欲厥过去。
她狠狠揪了揪帕子,再也不愿多留,借口身子不适,便匆匆回了淑贤院。
当天下午,淑贤院又是一通打砸,听说吴氏最喜欢的那副四时列游锦屏都被砸了个稀碎。
李芙有心再劝几句,只这回,吴氏却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满面怒容道:“我的儿,你自然是贤良淑德,可这世上,不是所有女子都配得上你的善心。
听娘亲的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后宅女子我更是见多了。你只管好生绣你的嫁妆,那起子不要脸的烂货,自有母亲替你收拾,免得日后脏了你的手!”
李芙欲言又止。
她想说三皇子不是那种宠妾灭妻之人,可看母亲充耳不闻的模样,又觉虞兰娇实在过分,竟不知在长辈面前忍让一二。
思来想去,便也不再多管。
总归不过是让虞兰娇受些委屈而已,想来三皇子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跟自己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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