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不绝的自白恰如闯入眼底的一道道超新星射线,足以盲化任何无坚不摧的视觉器官。到头来,这让卢西弗感到某种荒唐的目眩神迷。究竟是着了什么道?他本应该不可能说到这般田地呀,无论眼前的对方之于他的意义何在。
他抽回同步感应的力场波脉颓,然倚在浴池的一角。往事与故旧,真是不安分的一群生猛虫豢呀,稍一不慎让它们逸出牢笼,就是一场炎液四溅、啃蚀入骨的浩劫。他不经心地碰到自己的颈侧血脉,因为难得的烫手而感到虚浮晕眩。
卢西弗没有料到,眼前的对手虽然不发一言,却从默然的袖手旁观,顷刻间化为一股裂岸的冷流。彷佛唱针跳了一格,突兀但却理所当然,冰凉的唇齿印上他的体肤,吸吮他胸颈之间的烧度。
起初,主动的爱抚带着些微的不确定,彷佛下一秒间就会抽身潜逃,但没多久,他讶异地察觉到,自己如同黑星涡流所袭卷的一颗无辜陨石,只能够享受对方泼泄于彼此肉身的涛浪明灭。
利奥拉凑近卢西弗耳边那方敏感得危危欲颤的快感地带,他的语气既是无比的清澈,但也苍茫寥落。以超逾此刻此界的强烈情意,不知道是对着远方恰好寿尽冷却的恒星、或抑是早已寄生于长远生命的某一个空白的瞬间,他说着。
他说:“到外面来吧!让我们到生命体所无法企及的暗蓝色真空。只有发亮的尘埃,你与我,以及还没有被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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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地水风火的四重缄印已经被那道突入的光焰洪流所驱动。残余的意念块体没有归处,于是,只好漫漶无度地抛掷与散溢。
克罗采拎起一块八角菱形的黑耀石,默默汲取着矿石所收纳的波纹光络。四大天使的肆虐再起,并不让她的心念有着些许涟漪,就连一丝起皱的折角也没有形成。倒是──她狠狠地咬着修剪成脆利箭矢形状的指甲──倒是,她最憎恨的所爱,最挚爱的仇敌,正在无边翻腾的星尘之间。
她无法不感受到他的酣畅神驰,就连脚底的细柔汗毛也不禁蜷缩又舒张的那种淋身舒爽。巨大的网罗任由他身溺其中,雷霆的光柱喷涌向身隔九重向度的同胞异体。她以双手环抱自身,啜泣与痛楚与无可割除的爱意,循环于每一个所能遍及的向度。它们是从她身上长出来的尖锐麟片,精致的光晕散落于空妄无涯每一处。
她爱着她所不能成为的另一个自己!如果真像是某个教派所言,雅威的多愁善感与不合时宜的怜爱,促使祂将魔王的前身雕塑以冷光与闪电。尔后,当光与电的天使坠落于尘泥,匍匐于栀子花与虫穴之间,化为阴阳同体的蛇──那必然是一头缠绵悱恻的双头蛇,彼此噬咬于永世不复的共存。真正的天谴不在于类似性,而是注定存在的白盲深渊,既覆灭也分割她与她的双胞胎,她与他之间无可取代的心念共体。
“但是,纵使你摆脱我于千万纪元之前,苦恼必然从我的爪指回流到你的尾椎。lux,我的妹妹,我的弟弟,我的一切原欲。”
她在黑光迸射的虚域中狂摆颠倒,任由腰部以下那尾碧青硕大的蛇躯一无遮览,纵横往返,勾画出褶褶生艳的丰饶狂情。
那是祭典揭幕、牲口即将血溅葡萄藤蔓的出神之舞。灾厄将至,于欲乐的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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