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年,谢雁归在辽北的呼声很高,不仅仅是将士们爱戴敬服于她,百姓们亦是如此。
从前用来买粮食又或者药材的银两,多数出自于谢雁归的私库,又或者从辽军那里抢来的东西换的银两。
世人皆以为翎羽将军谢雁归身为谢家遗孤,又是宫中贵妃的侄女,当今陛下疼宠的晚辈,过得富得流油,从不为吃喝烦恼。
可只有在谢雁归身边与她最亲近的人才知晓,她也曾陪着辽北的人一起挨饿。
时至今日,哪怕她后来又攒下不少银钱,不复当年那般,也绝对不允许身边的人浪费。
这一次来黔南,有安阳在她身边,帮她出了不少银子,但她自己攒下的那些,也差不多又掏空了。
好在,黔南已逐渐缓过来,不需要她们再往里面砸银子了。
“将军,你来做什么?”小女孩晃动着短腿跑过来,大着胆子扯着谢雁归的披风,仰着头看她,童声童气。
“我要找一个人。”谢雁归蹲下身来,见小女孩穿得有些单薄,张开披风将她护在怀中,“他叫胡冲。”
“你这孩子,怎么跑到将军怀里去了,可别弄脏了贵人的衣裳。”妇人惊慌地跑过来,想将小女孩抱过来,却又不敢。
“无妨,”谢雁归仍抱着小女孩,笑看向妇人,“大嫂,此处可有个叫胡冲的人?”
“胡冲?”妇人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您说的是胡老头吧?不知您……您跟我来!”
她又看了小女孩一眼,却见谢雁归抱着她站起身来,请她帮忙带路。
妇人身上的衣服还算厚实,她笼着手倒是也不冷,小女孩在她的怀抱中,定是不如在谢雁归的怀里暖和。
她犹豫片刻,走在前面带路。
谢雁归的到来,给此处的人家带来了热闹,每一个看向她的人,目光中都带着感激。
“该等安阳回来的,她才是最该被感谢的人。”谢雁归低声同予书说道。
她是也出了钱,却远不如安阳拿得多。
可所有的一切,都被安阳划到她头上。
谢雁归曾问过她,安阳却只说是直觉让她如此,并再三强调不许澄清此事,也只好先由着她。
在妇人的帮助下,谢雁归来到巷子深处,见到住在这里的胡冲。
难怪妇人喊他胡老头,老者发须皆白,看上去已是耄耋之年,身形瘦弱得厉害,可他的眼睛却很是明亮。
瞧见谢雁归,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小女孩被妇人接过去,对谢雁归颇为不舍,一旁的予书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糖来,塞给了小女孩。
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老丈,我……”没等谢雁归说完,就见胡老头摆了摆手,他指了指放在窗前的箱子,示意她去打开。
箱子里装着许多卷画轴,得到胡老头的同意后,她打开其中一卷,愕然发现正是堪舆图。
“这是老朽与家人一生之作,最后的一笔于去年完成。”
“谢家女,你将这些图拿走吧,我想这些也只有在你们谢家人手中才能物善其用。”
谢雁归微怔。
将图小心放好,她神情郑重,冲着胡冲深施一礼,“谢家之女谢雁归多谢老丈赐图,您请放心。”
似忽然松口气一般,老者往身后靠去,目光透过她低喃,“吾平生,惟愿海晏河清,苍生俱饱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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