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的好奇心这下彻底被挑起来了,就跟那雨后春笋似的,嗖嗖嗖直蹿,摁都摁不住。
她从驴背上跳下来,又接过苗老儿手里的缰绳,将两头毛驴牵到一棵歪脖子老树下栓好,扭头招呼自家师父:“师父,我们进去看看吧。”
“诶好,我们进去看看。”苗老头点头道。
他倒没什么好奇心,但他还记得自己此来的目的:救人。
不管小徒弟猜测的对不对,院子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一个被后娘虐待的可怜孩子等着他们去叫救,但是现在他们来都来了,总归是要进去看一看的对不对。
院门没有关,师徒二人从敞开的院门中长驱直入,进去以后,君澜诧异地发现,面前这个用土坯垒起来的屋舍,竟然还是个两进的小院子。
前面的院子很空旷,两边并没有盖厢房,左右各砌了两堵围墙,然后整个院子以中间的甬道为分界线,左边被分成了四个小方块,每个小方块里面分别种着不同的菜蔬。
右边那一块儿则是空着的,地面清理的很平整,上面还均匀地铺了一层鹅卵石,靠墙的位置长了一棵碗口粗的石榴树,树下面摆着一张四方矮桌,还有几张小杌子。
方桌上还有一个大肚子窄口瓶子,里面插着几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野花。
而院子的底部,则是三间屋舍,中间那间屋舍没有门, 也没有封底,两头是直筒筒对穿的。
看样子,应该是通向二进院子的过道。
整个小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整洁,还有那么点儿格调在。
由此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是个懂得生活,而且还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至于这个懂得生活的人是谁,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男主人有点憨,不像是那种能把生活过得很精致的人。
君澜一边打量院子,一边脚下步子不停,穿过过道,直往第二进院子走去。
二进院子依旧收拾的干净整洁,不过聚集了不少人,老老少少一堆人,足足挤满了小半个院子。
但是这会儿谁也没有发出半句声音,大家都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似乎在做祷告,十分的虔诚。
君澜的目光掠过一片黑黝黝的脑袋,伸长脖子往前一瞧,果然见众人前面摆了一个简易的香案台。
案台上供奉着一尊一尺多高的石像,整个被弥漫的烟雾笼罩着,看起来时隐时现,还真有那么几分神秘的气息在。
男主人和女主人跪在其下,守着一个火盆,纸钱整摞整摞的往火盆里面扔,满脸的虔诚。
先前那个被风吹掉帽子的老尼姑,帽子已经重新戴好了,此时她盘腿坐在石像正下方,拂尘搭在臂弯里面,正双手合十,嘴唇翕动,无声地吟诵着什么。
君澜在末世时学过一段时间的唇语,通过老尼姑嘴唇的运动轨迹,依稀辨别出对方说的是“姬娘娘,保佑,赐福”之类的话。
患者生病都快要死了,不赶紧开方子抓药治病救人,却在这里求神拜佛,还真是……愚昧。
君澜冷笑,撇了撇嘴。
小时候,还是在孤儿院时,每个礼拜天,孤儿院就会涌进来一些男男女女,院长会在这天将他们这些孤儿拎进浴室里面,挨个的涮洗干净,给他们穿上最干净整齐的衣服,把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再把他们领到那些男男女女面前,给他们找爸爸妈妈。
君澜小时候特别害怕见到陌生人,一见到陌人就紧张,一紧张,她就控制不住的啃手指甲。
再加上她又不喜欢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木木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用那些男男女女的话来说就是:小姑娘嘛,长的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呀。
收养么,自然是想挑一个既聪明又漂亮的小孩子来收养。
像君澜虽然皮相好,但是脑子不太灵光的小孩,是没人愿意收养的,万一养了一个傻子怎么办呀。
大家都是来给自己晚年找一个依靠的,可不是想找一个累赘。
孤儿院的小孩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每天都有新的面孔进来,每周都有孩子被自己的新爸爸新妈妈领回家。
唯有君澜无人问津。
老院长愁得直抓头皮。
直到君澜七岁那年,终于有一对中年夫妻愿意收养她, 将她领回了家。
新家在一个小城里面,新爸爸新妈妈是一个小商贩,经营着一间小面馆。
他们住的地方是一个由老式民宅改造而成的临街铺面,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
日子虽然清贫了些,但是新爸爸新妈妈对君澜都极好,新爸爸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和小皮鞋,新妈妈给她梳好看的小辫子,每次做饭前,新妈妈还会很温柔的问君澜今天想吃什么。
夫妻俩都把她当成了亲闺女疼爱,几乎将所有的爱意都给了她。
生活一下子就幸福起来。
君澜从最初的惶恐不适应,到后面慢慢肯开口说话了, 最后她终于能牵着夫妻俩的手,看一下左边,叫一声“爸爸”,再看一下右边,叫一声“妈妈”。
夫妻喜极而泣,争着抢着要抱她,还说什么神明终于显灵了的话。
那天,夫妻俩把神明请上了供台,沐浴焚香,虔诚跪拜,小小的屋子里面,都是香烛燃烧后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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