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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父亲……”陈敬忠叫道,声音低若蚊蝇

眼神更是像只受惊的野兽。

尽管他的口中也长着獠牙,可是面对中年男子这只明显比他更强壮,更厉害的野兽时,陈敬忠还是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这副模样,让中年男子本就不好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的视线先是扫过陈敬忠的脸,这张脸,美则美矣,然而过分柔美了,明显缺少属于男性的阳刚感。

中年男子叫陈晚池,陈敬忠的父亲,陈敬山的堂伯父。

眼下陈老家主危在旦夕,陈家的一应事务,均有陈晚池负责,权利等同与陈老家主。

——实际上,倘若陈老家主这次听不过来,陈家的家主之位,必将落在这位陈晚池的身上。

毕竟,他是陈老家主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儿子。

谁能想到呢,他这个一向不被人重视的庶子,有一天也能手握大权,坐上陈家的家主之位。

跟儿子陈敬忠不一样,陈晚池虽然也是名儒修,但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多少书生气息。

相反,他体型高大壮硕,浓眉大眼,不说话的时候,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在。

此时他眉眼冷沉,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就更加强烈了。

陈敬忠原本就敬畏他,每次在他面前,就跟一只淋了雨的小鸡崽子似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殊不知,陈晚池最瞧不上儿子的,也正是这一点。

身为他陈晚池的儿子,长相不随他也就算了,一副女里女气的样子,就连他的气质,儿子也没能继承半分,总是垂眉弓背,似乎他那腰杆子天生就比别人软几分,总也挺不直。

陈晚池再瞧不上的就是儿子这模样,从小到大,就因为腰杆子的问题,他不知道揍了儿子多少次。

记忆中,最严重的一次,他将儿子剥光了衣服吊在房梁上面吊了三天三夜,铁了心地要把儿子这毛病给改过来。

那一次,要不是陈老太爷得到消息赶过来,陈敬忠怕是还要在房梁上面再挂上三天三夜。

然而打也打了,罚也罚了,陈敬忠一看见他爹骨头就软的毛病,始终没能改过来,甚至还更严重了。

发展到现在就是,只要他爹一出现,哪怕一句话不说,陈敬忠就自动软骨化。

就像现在这样。

陈敬忠眉眼低垂,耸肩塌背,脚趾头无意识地扣着地面,恨不能原地抠出一个大洞好钻进去躲起来。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泥泞里面的软骨虫都比你骨头硬……你爹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陈晚池两眼一瞪,怒火中烧,指着陈敬忠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后者全程瑟瑟发抖,别说辩驳了,大气都不敢往重了喘。

而这恰恰也正是陈晚池最厌恶他的地方之一,堂堂男子汉,一点儿血性都没有,索性换上裙装做女娇娥算了。

陈晚池又发了好一通火,这才说明来意。

“你祖父现在卧床不起,生死危在旦夕,为父要代替你祖父主持族中事务,还要在你祖父的床前尽孝。”

他从怀里面摸出一张请帖。

“许家的老太爷明日过寿辰,为父抽不出空来过去祝寿,你明日带上贺礼,去许家走一趟。”

他说完,将请帖朝陈敬忠甩过去,后者下意识伸手去接,于是藏在身后的铜镜就不可避免地暴露了。

光可鉴人的铜镜中映出陈晚池愤怒的眉眼,他一把夺过那铜镜,怒声吼道:“照镜子照镜子,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照镜子!你是男人,不是女人,你出去看看,哪个男人会像你这样,一天到晚的对镜揽黄花!”

伴随着铜镜摔在地面上的“哐当”声响,陈晚池就像一只野兽,暴躁,愤怒,一会儿在屋内来回踱步,一会儿伸手去戳陈敬忠的脑门。

“我陈晚池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但凡将你倒腾这张脸的功夫分一半出来用在修炼上面,你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小小的炼气期!”

陈敬忠现在是炼气期六阶。

他这个年纪,这种修为,不算特别出色,但也不算特别差,属于中等水平。

奈何他的堂弟陈敬山,年龄比他还小一岁,修为却比他高出两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陈敬山在前面当范本,陈敬忠就显得很没用了,这又是陈晚池瞧他不顺眼的另外一个原因,嫌他不争气,怪他不够努力。

此时,陈晚池用力戳着儿子的脑门,力度大的,似乎要在那光洁的脑门上面戳出一个血窟窿来。

一边戳,还一边骂。

陈敬忠一如既往的咬牙忍受着,哪怕对方的指甲戳破了他精心保养的娇嫩肌肤,他也不敢有半句顶嘴之言。

更不要说躲闪了。

他小时候就没有这种胆量,长大后就更加的没有。

胆量这种东西,在他身上,比高原上的大气层还稀薄。

像这样的情形,隔三岔五就要在这对父子之间上演一次。

每一次都以陈晚池骂累了骂不动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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