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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忠跪在地上,抱住陈晚池的腿,哭得涕泪横流。
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打压之中,每天不仅要面对父亲的棍棒教育,还要承受来自其他人的异样眼光。
而这一切,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庶子,还因为,在他的脑袋上面,还有一个始终压他一头的堂弟陈敬山。
有那样一个优秀的堂弟当参照物,他的人生,注定要给他人做陪衬。
也正因为如此,陈敬忠不但内心深处养出了近乎扭曲般的执念,而且因为常年的唯唯诺诺,他的性子也被养得胆小懦弱。
说他胆小懦弱,倒也不完全对,准确点说,应该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用大白话说就是欺软怕硬,扛不住事儿。
设计陷害堂弟,毒杀堂嫂,还对嫡亲祖父下毒手……一桩桩一件件,哪个都够他死上八百回了。
陈敬忠的内心非常清楚,今天那些世家子对他的围攻,还只是餐前小菜。
真正的惩罚还在后面等着他。
当初陈敬山只犯了一过,就被驱逐出族,如今他一下子犯下这样多的过错,而且每一桩过错都令人发指,罪无可饶,族里的那些族老们肯定会联名要求将他诛杀了,以达到清理门户,以儆效尤的作用。
要问眼下谁能保住他的性命,谁又愿意保他性命,也就只有父亲有这个能力了。
陈敬忠哭嚎道:“父亲,儿子知道自己犯下的这些错罪不可恕,可儿子也不想犯错啊,儿子就是想让父亲开心,想让父亲抬头挺胸的做人……”
“可是儿子太急功近利了,用错了方法,是儿子的不对,儿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父亲再给儿子一个机会好不好?儿子求求您了——”
七尺男儿,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满身的惊恐和绝望喷薄而出。
陈晚池望着这样的儿子,虽然依旧气得眼前发黑,胸口胀痛,然而却又不得不认真为儿子的以后考虑起来。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他不管怎么打儿子,怎么骂儿子,出发点也都是为了儿子好。
正所谓望子成龙,恨铁不成钢。
如今儿子闯下这样天大的祸事,要他这个做父亲的撒手不管,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去死,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想他陈晚池,虽然出身不如人,然而他大半辈子过下来,一直都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难道老了老了,却要走上行差踏错的路子了吗?
可如果不这样,那他这个大儿子,就真的要没了!
孽障啊,果然是孽障啊!
陈晚池闭上眼睛,重重地“唉”了一声。
片刻后,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的眼底,虽然已经布满了红血丝,然后眼眸中的愤怒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后的坚定。
“上半年,你祖父就说过,我们陈家祖坟那里,最好能有一个血亲族人过去,留在那里侍奉先祖们,这件事情,族里的族老们也都知道。”
“等下回去后,我就跟族老们说,让你过去。”
先把人送去祖坟那里,等过个三年五载,风头过去了,再寻个机会将人接回来。
守墓的日子虽然清苦孤寂,然而总好过即刻没病不是?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可人要是死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敬忠也想到了这点,心头巨石落地的瞬间,忽又担忧道:“可是……族老们会同意吗?”
“你祖父现在命在旦夕,我是你祖父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儿子。”陈晚池道。
“等你祖父走后,家主的位置就是我的了,以后我就是陈家的主事人,族老们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除非那些老东西想谋权篡位,否则就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得罪他这个即将继任的家主。
陈晚池心里面是这样想的。
然而陈敬忠却担忧道:“可是……万一祖父又好了呢?”
以祖父那刚正不屈,眼睛里面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性子,光是他修炼邪术这一条,祖父就能将他剥下十层皮来。
更何况他还设计陷害陈敬山,那可是祖父最疼爱的小孙子。
想到这些,陈敬忠才落地的心又高高悬起,惊恐之色重浮眼底。
陈晚池瞪了他一眼,咬紧后牙槽,没好气地说道:“你祖父都被你吸干了,还怎么好得了!”
他还不知道,同样被自家儿子吸过阳元的,不仅仅只有他的老父亲一人,还有他的大侄子。
而现在,他那个大侄子,还活蹦乱跳好好的。
陈敬忠提醒他道:“父亲有所不知,陈敬山build知道什么时候结交了一位女医修,那女修的本领实在了得,能让枯木逢春!”
“什么?”陈晚池面色一变,随即又摇头说,“这不可能,目前医修界,医术最好的就是明阳子,然而连明阳子他老人家,都不敢说能让枯木逢春,何况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女医修。”
医修界真要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女医修存在,早就声名鹊起,名扬天下了。
既然他没听说过医修界有这样的女医修存在,可见对方必定是籍籍无名之辈。
不足为惧。
陈晚池不以为然,只当儿子是被吓狠了,草木皆兵,于是安慰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没有这样厉害的女医修存在……等等!”
忽然想到什么,陈晚池蹙眉道:“这届宗门联盟大选,医修界倒是出了一棵好苗子,姓君名澜,是玉虏城白家白清秋之女。”
“那姑娘小小年纪,就解决了困扰医修界多年的大难题,能够将灵根进行选择性存留,连明阳子都大为叹服,如果是那位的话……”
他拧眉,像是在衡量对方有没有那个实力。
陈敬忠一听他这么说,绝望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急道:“父亲,陈敬山结交的那位女医修,就是那个叫君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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