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引弓抬手擦着额头,他艰涩地说:“大人,我……”
梁封侯瞪了崔引弓一眼,厉声喊:“交河!”
方才说话的那名铁骑策马而出:“在!”
“带上一队,去把崔校尉丢了的人找回来。”梁封侯沉声侧眸,“记住,不可动武,如若小姐有丝毫差池——”
交河果敢回答:“如有闪失,军法处置!”
他说罢带走几骑,策马飞驰而过时,撇眼看了崔引弓一眼,这目光像是用刀刻在了崔引弓的眸子里,惊的他浑身脊背透凉,冷汗骤然冒出。
这便是大漠边塞铁骑,浑身都是杀意。
……
元吉带着甄可笑骑马仓皇奔逃,一路上大雨滂沱雪花漫天,就这样跑了足足数个时辰。
终于过了几个山丘后,前方大路豁然开阔。此刻马蹄踩的细沙飞洒,正前方转眼就现出一道巍峨雄伟的关口。
满红关,到了。
城墙上插着火把,值守的士兵立在墙头,他见有人策马靠近就大喝:“城下何人?!”
甄可笑高声呐喊:“甄毅之女,甄可笑。”
士兵一愣,他取了火把走到城垛边,俯身向下直视:“走近点。”
元吉策马前行,到了城门口才停下。
昏暗的火光滴着滋滋雨水声,士兵低头细看,心中犯起嘀咕。
他沉默须臾,说:“待我回禀尉史大人,二位稍候。”
士兵说完就朝城内奔走,很快就到了尉史的书房前。
房内熏了香,桌前烛火摇曳,刘朔云倚着扶手撑腮读卷。
梁封侯的队伍迟迟未归,他心中不安。按照平时这时辰,应该早已入榻歇息,可是迎接甄可笑入边塞一事,刘朔云已经筹备了数月之久。
加之,月前他接到圣旨,押解流放队伍的城西禁军要被编制入满红关,这一点他看的比别人透彻。
满红关已有数月无大将掌军,关内十万精锐,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股不可忽视力量,同时也是一股令崇都上下不安的压力。
只因这支军队从郑国建都立制至今,自始至终都是甄氏一族在掌控。现在甄毅死了,天子又将城西禁军安排进来,想来是为将来掌军将领铺路。
那么甄可笑留在这里,对于那尚未到来的将军,永远是个隐患。
刘朔云是甄毅带出来的人,心中记着恩情,同时也察觉出太尉年迈,对军政已然不如以前那般果断。倒是司空与尚书台,正在逐步渗入军政。
也就是说现在的边塞对于甄可笑而言,既安全也危险。
可刘朔云心里有个想法,就连梁封侯都未曾告知。
“报!”士兵匆忙推开门,单膝跪地,“大人,城下有人自称是甄可笑,将军的独女。”
刘朔云闻言一惊,问:“人呢?”
士兵抬头回答:“小人让她在城下等着。”
“封侯果然把人领回来了。”刘朔云喜色稍上,但转瞬褪去,“城西禁军可曾随斥候营一道回来?”
士兵说:“队伍不曾回来。大人,城下只有一骑两人。”
“只有两人?”刘朔云惊疑不定,旋即一挥手,“走!”
两人沿着长廊来到城墙上,刘朔云俯视向下,只见大雨中的确只有一匹马,两个人。
甄可笑一眼就认出刘朔云,立刻高喊:“刘叔叔!”
刘朔云借着昏暗的火光认清了人,他颤声惊呼:“小姐!”
士兵见确认无误,立刻朝城门下喊:“快开城门!”
几名士兵刚扛下一根闩门的横木,忽然就听红山马道处响起了一阵呐喊。
“莫要开门!”
刘朔云探头望去,就见大雨中五名身披轻甲的士兵,骑着马奔驰而来!
轻骑士兵边跑边喊:“这二人是逃犯,莫要开门!”
城垛上的士兵惊疑地说:“大人,这不是梁都尉的斥候骑。”
“轻骑矮马,是城西禁军的人。”刘朔云看出端倪,沉声说,“快开城门,放两人进来。”
几名士兵停了当即加快速度,而城外那几名轻骑已然飞快逼近,旋即团团围住元吉与甄可笑!
一人厉声说:“叛贼逃匿,终是插翅难飞,你二人立刻束手就擒!”
城门此刻缓缓打开,刘朔云与数名士兵伫立在门前便停了步,因为现在他很是为难。
流放私逃,按律法当斩。所以他与梁封侯商量提前去代州接人,以保护甄可笑安全为由,接管队伍。
这样就能避开城西禁军,实施他的计划。
可如今城西禁军已经追到门前,他顿感无力,只觉得千算万算,不如天公不作美。
元吉抽出路上夺来的钢刀,说:“小姐,站我身后。”
“元吉。”甄可笑看着元吉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不禁面泛忧色地叮嘱,“要小心。”
元吉猛然拔出钢刀,雨珠落在锋锐的刀锋上,脆声如铮铮琴音。
他面色惨白但神情坚毅,随即刀锋遥指五人!
“谁敢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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