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虚弱地说:“放开她,我任你处置。”
轻骑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殊不知现在我要你生就生,死就死!”
指尖血珠滴答,肩头的伤口隐现白骨,元吉忍着剧痛说:“你待如何?”
轻骑招手示意他走近,等元吉迈开步伐,甄可笑双眼颤栗个不停,旋即剧烈地摇头。
她仿佛在告诉元吉不要靠近,可元吉就是这般毫无防备的迈步、再迈步,等直直走到两人身前——
噗嗤!
冷刀刺穿了元吉的腹部,乌云里的雷光映照着轻骑得逞的狞笑,也令甄可笑的面容褪尽了血色。
甄可笑惊呼出声:“元吉!”
刀锋拔出带动黏密的血水,元吉无力地倒在地上。
沉重的步伐踩着湿滑的泥地走近,轻骑居高临下地倒举钢刀,说:“狗东西,老子送你归——”
噗嗤一声,这声音细微的几乎叫人听不清,周遭的声音仿佛瞬间沉寂。
轻骑瞪大双眼,嘴里呕着血水不说,舌尖还诡异地现出一根尖锐的尖刺。
轻骑倒下了。
元吉看着浑身颤栗的甄可笑,看着她手中握着一根滴血的金簪子。
刘朔云与一众士兵都窒息般的看着这一幕,一语不发。
此刻甄可笑像是回过神,发白的指节惊吓般地松开簪子,整个人也瘫软般地坐在雪地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刘朔云抬手一招,说:“飞马快报,传我口令,让梁都尉拖延队伍。另,让士史大人书信一封至崇都太尉大人,就说甄氏后嗣甄可笑逃窜,城西禁军追捕未果!”
两名士兵当即抱拳:“喏!”
刘朔云带着人冲到近前,他扶起甄可笑,温声问:“小姐,你没事吧?”
甄可笑惊魂未定,她头一次杀人,口中结巴地说:“我、没事……”
刘朔云突然双膝跪地,说,“卑职,让小姐受惊了。”
几名士兵上前扶起元吉,他腹部受了重创,血流不止,可一声不吭的模样顿令众人暗暗佩服。
甄可笑托起刘朔云的手臂,说:“刘叔叔,我已查明父亲身死原因,还望刘叔叔做主,为我甄氏一族讨回公道!”
刘朔云意外地问:“小姐怎知?”
甄可笑将石丹心与叶宏放的交谈细说了一遍,刘朔云听的连连颔首,可等他刚要开口,突然山道口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铁蹄声。
众人登时齐齐回头望去。
伴随着阵阵雷鸣,身披漆黑盔甲,头戴面罩的铁骑从雨夜中飞驰而来。
“大人,是斥候营的人。”士兵举着火把远眺,“怪了,只有几人,不曾见到梁都尉。”
刘朔云眼珠一转,说:“快去阁楼,将我的鹰放出去。”
士兵不解,但还是奉命去了。
刘朔云搭住元吉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叫元吉,我长话短说。你义父鹿不品有书信一封。本来应该在流放队伍入关后交给你,但眼下形势危急,我只能口述与你,你且记住。”
元吉听到鹿不品的名字顿时眼眸一凉,他沉声说:“大人请明言,元吉定一字不落,牢记在心。”
“此事与小姐性命攸关。”刘朔云撑膝握紧拳头,“你须带着小姐出关,出塞后朝北走,自有人接应你。此后安排权听那人做主,你记住了吗?”
“出塞后,往北走,有人接应。”元吉颔首,“记住了。”
刘朔云注意到他刻意忽略了一句话,看来这少年心思缜密,不是任人摆布的心性。
刘朔云朝士兵挥手:“把马牵来。”
士兵牵来马,元吉扶着甄可笑上了马,随后甄可笑不解地问:“刘叔叔,为何要送我走?”
刘朔云语速极快地说:“小姐若留在满红关有性命之忧,卑职已为小姐安排好了去处。此中详细,等小姐长大归来,朔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甄可笑看着刘朔云,半晌后,微微点头。
“我虽不明大人之意,但若是鹿先生要我做的,定然丝毫不差。”元吉抱拳,“元吉在此,谢大人不杀之恩。”
刘朔云不禁对元吉心生愧疚,看来他早知晓自己方才对他动了杀心。
形势急迫,刘朔云不在多言,他高声大喊:“打开关塞城门!”
“都尉大人有令!”士兵昂首咆哮,“打开关塞城门!”
尘封许久的边塞城门传出吱哑闷响,露出一道漆黑的缝隙。
昏暗的火光照亮了那抹黑暗,显现出苍茫一片的雪白。那是冰峰千里的大漠,北国风光下的皑皑白雪遮天蔽日,唯有窜涌的雷蛇游走天际。
山道口疾驰而来的交河见此,登时大声高喊:“都尉大人有令,请小姐回队伍一叙!”
刘朔云抬头看着甄可笑,似劝慰般说:“小姐莫理会,去吧。”
甄可笑向后望了一眼,旋即看向刘朔云,揖礼说:“刘叔叔,保重。”
“大人保重。”元吉奋力一挥缰绳,大喝一声,“驾!”
战马甩动脖子长长嘶鸣,强健的四蹄踏溅起泥泞中的血水,如一道狂风般呼啸而驰,直奔城门!
后方的交河瞪起眸子,他赶忙打马追赶,口中喊出炸雷般的怒吼:“尉史大人,快关城门!!!”
大雨滂沱。
雷鸣滚滚。
雨水打湿了刘朔云的衣襟,也打湿了面容,他展开双臂,湿透的袖袍撒下一片雨珠,朝着城门遥遥一拜。
他朗声说:“恭送小姐。”
战马冲出城门,一众士兵纷纷抱拳高声呼喊。
“恭送小姐!”
战马冲入漆黑的雪夜,惊雷闪烁间,马身上的两道影子忽隐忽现,转瞬间就奔出老远!
等待雷鸣停歇,雨势骤减,无人在能看到黑暗中奔腾的战马,但他们仍旧注视着。
交河奔到刘朔云身前,翻身下马,抬手揪起他的衣领,怒声喝斥!
“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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