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于身后的第五婷登时掩唇轻笑起来,而驻足于觉远大师身后的了生闻言就晃着脑袋,四仰八叉就地而坐,大脑袋枕着觉远大师的椅背。
“了生,地上凉,快起来。”觉远大师慈眉善目地转向了生,抬手扶着他的胳膊,“师父的位置给你坐。”
这话虽轻,却引得众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不谈事呢嘛。”了生洒然一笑,宽慰说,“你跟他们谈便是,地上凉快,我有些热。师父,我听的着。”
觉远大师笑了笑,旋即转向陆寒霄,说:“陆施主,你且道来。”
“喏。”陆寒霄瞄了了生一眼,随即转向众人,“弟子现下于满红关内从军,今日收到一封塞外飞鹰传信,迦拿率百万之众渡海而来,大漠三庭出兵两万抵抗,外寇前锋先发制人领三千武士出击,郑国边防军吹角营一千甲士亦出征抗击,奈何遭遇魔道妖孽出手,战势扭转,外寇、吹角营,皆败于阵前!”
“百万之众?”君愁阁主蹙眉,“皆是凡人?”
陆寒霄点头,说:“迦拿战士皆是凡躯,未曾修道,唯有一名魔道出手。”
“这是挑衅呀。”齐舟真人冷笑,“自古魔道出手,皆引得腥风血雨,凡过处而不留活口。可这信却能传回来,他这是做给我们看的。”
“猖獗跋扈,气焰甚是嚣张。”北堂渡按着扶手沉下声,“如此看来,我万剑门坐镇大漠,首当其冲。”
“千年之规,铁则已破。”君愁阁主婉然一叹,“魔道这般明目张胆于凡人前动用灵力,我等在想做壁上观,也是无济于事。”
“而今凡尘世人皆不知我等修真者存在,魔道如此行事,我等只能曝露在世人前。”觉远大师掌间佛珠滑动,“我佛慈悲,降妖伏魔,金刚怒目,觉尘寺恐再难为世人诵经祈福了。”
“觉远大师,这魔道崽子撅着屁股讨打,我们难道还不好意思下手不成?既然不能洁身自好,那就打他娘的!”齐舟真人拍了桌,“千年前我们能把阎罗殿打出九州,今日何尝不可?这些崽子他娘的就是皮痒!”
君愁阁主和齐舟真人过去本是好友,眼下见他动怒,便抬眸一笑,说:“真人,话可真粗鲁。”
齐舟真人尴尬笑笑,端茶以做掩饰。
紧张的气氛被这么一搅和,众人皆是轻松地笑起来。
“话糙理不糙,真人真性情。”北堂渡笑容顿了顿,神色缓缓转为肃穆,“只是,千年前他们大败如此,而今卷土重来,必然有所依仗。”
陆寒霄闻言当即说:“那魔道于阵前曾言‘征四海,战九州,登金殿,戮帝王。’还曾狂言,‘聚合四灵,一统天下’。”
这话一出,除却北堂渡,余下众人皆是双眸一亮!
“聚合四灵……”第五婷小心翼翼扯动齐舟真人衣袖,悄声说,“师父,四灵莫不就是四大真灵。”
齐舟真人张了张嘴,摸着下巴讶然喃喃:“不能吧?他们应该……”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君愁阁主语气凝重,“四大真灵已近千年未现,莫不然魔道知晓真灵所在?”
她说完忽地看向齐舟真人。
觉远大师白眉微拧微松,没有说话,只是原本在掌间转动的佛珠忽地停下了。
北堂渡保持着淡然的笑意,可却显得很僵硬。
“古典记载,朱雀镇于南,因天地乾坤扭转,逝于正北。”站在君愁阁主身后的一人突然出声,“亘古以来,四大真灵消形不存。师父,大漠黄沙赤地千里,魔道如此狂言,莫非朱雀就在大漠之中?”
出声这人戴着一顶斗笠,白纱遮面叫人看不清容貌,但陆寒霄却认得此人。
她是君愁阁主的得意弟子,武诗柳。
“难说。”君愁阁主话语犹疑,“古典记载过于悠远,自古以来修道之人遍寻天下,都不曾觅得四灵踪迹,魔道远在海外,消息不尽得如我们这般灵通。”
武诗柳顷身凑近,面纱微垂飘动,她说:“师父,不如请出赤翎羽,一探究竟。”
君愁阁主眉头一挑,正想说些什么,可须臾之间,她忽然转动眼珠扫视众人,旋即轻笑说:“本阁主一时没了主见,那……依诸位之见呢?”
这话是试探。
齐舟真人闭上眼不做声,觉远大师则盘着佛珠微笑。
北堂渡抚着须看君愁阁主,半晌才说:“人算不如天算,何不如我等派出门下弟子出塞,一试便知。”
君愁阁主微斜绝美面庞,疑声问:“北堂门主,意欲在行四派合纵之势?”
“魔道卷土重来,唯有我四派正道可为天下先。”北堂渡眸含剑锋,沉声问,“既如此,我等为何不复千年前盟约之誓,与魔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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