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磬声在皇宫回荡,侍人在内外奔走,红毯铺满八十一道台阶。
陈金裘混迹在百官中,进入金殿后各站其位,之后,早朝便开始了。
以尚书台百官为首,当先上奏表言,先后汇报九州内外政务详情,其中多以灾害为讨论点,例如、蝗灾、旱灾、水灾等。然后一众文官假模假式商讨议论,在拿出早早准备好的奏折呈上去。
朝堂左为文,右为武,分势对抗,但如今的九州除却西境与北境鲜少有战事,武将皆不过汇报了军营操练情况等便杵在原地沉默,太尉田沧洲则微眯着眼,双手抱在腹间沉思。
奏折呈报完,文官首位的庞博艺不动声色地撇视左右,见田沧洲与角落的司徒唐鉴开都无异议,便昂着头等着退朝。
“侍中”提笔疾书记录,将奏折详情一一记录,随后便伸着脖子尖着嗓子,说:“奏折皆已备好宗卷,诸位大人,如若别无异议,那奴婢便要封卷代陛下玉言退朝了。”
“我等奏陈皆已递交。”一名尚书台的官员作辑揖礼时撇视一众武官,“无异议。”
侍中闻言顺着那官员转向庞博艺,等他轻微颔首,当即嗷着嗓子高喊:“奏折封卷,退——”
“皇上驾到!”
一声更为嘹亮的尖嗓门盖过侍中话头,同时令所有人都露出呆滞,并且转而震惊的神色,旋即所有人都惊异地转向大殿珠帘那声源处。
啪嗒啪嗒,珠帘摇曳发出摔撞声,两名侍人掀着两侧的珠帘,正中一人缓缓渡步而出。
就见那袖袍大肆摆动,一身金线龙袍在透进来的晨光里熠熠生辉。
景诚帝!
陈金裘瞪大眼睛喉间滑动咽着唾沫,自他担任廷尉右监起,早朝之上从未见过君王,他本人更是从没见过龙颜寸许之光,今天一见,立刻推翻了平日里从坊间听到的传闻。
民间都谣传景诚帝耽溺酒色,是个大腹便便的奇胖之人。可他现下望去,只见景诚帝神色恬阔,身形轻盈,一身龙袍令他的气质显现出九五至尊的不凡之象,这便是郑国之主。
皇帝!
文武百官见了景诚帝,吃惊之余,就见唐鉴开缓缓跪伏下去,率先高喊。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寺人拢着双袖,站在龙台一侧规矩地高喊:“跪!”
百官都反应过来,登时齐齐跪下去,然后一齐高喊:“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肃然之音隆隆震鸣,从这金殿内远远传荡开去。
景诚帝环视左右,冕冠珠帘轻撞,他一整袖袍,缓缓而坐。
“平身。”景诚帝一展袖袍,“起来,都起来吧。”
百官陆续起身,缓缓垂首间都窥向了当先为首的大司空,庞博艺。
陈金裘垂着首窥视左右,耳畔顿时就听景诚帝开口,语调悠悠地说:“辰时过半,朕睡迟了,诸位久等。”
百官无人应答,可四周的呼吸声都显得极为粗重。
景诚帝扶着龙椅的龙头,四下环视,他语调快慢不一,说:“朕这一觉酣睡了足足数十年,光阴似箭吶,岁月已去。”他望向唐鉴开,“诸位与朕再见面是一番新光景。而朕见九州,却也是一番新气色了。”
唐鉴开当先弯腰拜下去,高喊:“陛下仙人之姿,一梦千秋,老臣望而生羡。”
一众百官也跟着拜下去,齐声高喊:“臣等恭贺陛下,一梦千秋。”
景诚帝再摆袖,说:“不耽搁事,谈要务吧。”
侍中当即弯着腰去呈记录的奏词,可景诚帝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他便陡然顿住足,拜服着后退下去。
景诚帝望着大殿内的百官,问:“朕方才在帘后听了几耳朵,九州灾情如此,该办理的就去办。庞博艺。”
庞博艺走出揖礼,说:“臣在。”
景诚帝俯视着他,说:“你是三公之一,掌着司空职。灾情严峻,你就替朕费费心,把九州大小给处理处理。”
庞博艺再拜,说:“微臣领旨。”
景诚帝指尖刮了刮下巴的青须,说:“田沧洲。”
田沧洲当即站出,恭敬揖礼,高声说:“臣在。”
“征召令推行已久,可尚未普及九州。眼下,国内灾情泛滥,转眼又近入夏。如未必须,青壮甲士可推延入营,凡家中缺耕种劳力者,可令应征子嗣从军营领些饷钱,一,填补家用,二,待青壮生出子嗣延续,家中稳定在入伍不迟。”景诚帝微微顷身思虑,“秧苗青禾,季盛成麦,种下去不能指望它长的快,还得给些时间才是,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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