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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人闻言当即伸着脖子飘扬呐喊:“退朝”

摆袖、摆袖,珠帘掀开,景诚帝飘然而去。

大殿的大臣们立刻跪伏叩拜,齐齐高声山呼:“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金裘背上的袍子已被冷汗濡湿,他抬袖擦了擦汗,起身跟着大臣们走出金殿。

从皇宫到禁门这段路颇为漫长,一众文官都和他保持着距离,而武官们看向他时都面带隐隐笑意。

陈金裘这下明白,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已经到了,就在明天!

他独自一人落在后头,等走到禁门前,仆役老实忙不迭地冲上去,急声说:“三爷,祸事了!”

陈金裘早在大殿被吓的凉透了心,现下提心吊胆反倒觉着不慌不忙。

他蹙眉按下老实的手,环视着左右将人拉到一旁,问:“慢慢说。”

老实警惕地看了左右一眼,随后才悄声说:“方才三爷上早朝,小的在外头候着,后来见着刑狱的兵曹们都在街上跑,瞧着挺着急的。那兵曹中一人和小的是同乡,小的便闲问了几句,后头才得知,刑狱出事了!”

陈金裘看向他,心头却极其平稳,他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实挤着焦急的神情,一拍大腿压着声音喊。

“三爷,刑狱犯人逃出去了!”

野兽。

酆承悦陷在厢房的大箱子里,两个蒙面大汉将他塞进去的时候,同时也递出了尖锐的刀子。

他们警告他。

“敢动一下,叫唤一下,我就剃掉你的牙和头发。”寒芒抵在酆承悦两颗眼珠中间,“在给你烫上六道戒疤,大人,和尚可做不了官。”

刀尖晃动令眼珠颤栗,酆承悦胸腔剧烈起伏,在粗重的喘息里无声地点着头。

之后他被蒙上眼,嘴巴则被布塞住,双手被困在腰后,双脚束缚着无法动弹。紧接着是一声箱子盖上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在逐渐远去,

他胆战心惊地在黑暗中睁着眼思索。

是谁要杀我?

这一刻他无比怀念大牢那令人作呕的恶臭,还有寒夜里带来温暖的干草芬芳。他的官袍由于多日未换已经被汗液浸的熏臭,但他已经习惯了这股骚、味,可今天发生的太过匪夷所思。

崇都是庞司空的地界,即便是皇上也要给三分薄面,可自己今日竟被蒙着头带出牢房,无声无息地到了另一片陌生的环境。

空气里有脂粉味,很浓郁,像是晒干的花朵上残留的。

他嗅了嗅,是弥乱的气味,是令人作呕的气味。内心突然莫名浮现出恐慌,他害怕地一遍又一遍吞咽唾液,指甲揉进袖袍在箱板上刮滑。

是谁要杀我?

庞司空?皇后?秦王?晋王?还有谁?!

在死寂的黑暗中思索问题是恐怖的,加之外头有嘈杂的脚步声,顿时令他烦躁的心绪愈发不能平静。

不能,他不会,我是庞司空最得力的下属,代州……对,代州!他还需要我在代州为他开道,征召令募集还需要人,更需要时间,满红关都是甄毅旧部,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归顺的,只有替换掉才能成就大局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他还需要我。

尖锐的指甲刺穿了袖袍,在木箱中嘎吱嘎吱地滑动,刺耳的声音令木箱颤鸣。酆承悦剧烈喘息,空气逐渐变暖,汗珠也无声无息地落了下去。

他如蠕虫般蜷缩在黑暗里,渐渐觉得累了,便艰难地靠躺下去,睁大眸子直盯盯地注视着眼前,脑子还在思索。

可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

他眸子渐渐睁大,瞪着黑暗几近无声地自言自语:“是谁要杀我?”

箱子外头的声音逐渐变的更大,嘹远的交谈声也渐渐逼近,方才平息的呼吸在此刻逐渐急促,酆承悦颤抖的五指扣在木箱上,不在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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