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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婶的脸色这才好些。

也莫怪池婶锱铢必较,宋浣溪虽是打的短工,拿的工钱,却和长工一样。

旁人一天干足十个钟,才能拿到十块钱,算下来,一个钟一块钱。

宋浣溪只干两三个小时,也是一块钱一个钟,工钱算是给的相当高了。

凭白无故再少干一刻钟,老板娘自然不肯。

宋浣溪看着池婶小心地在拥挤的餐桌中穿行,到了角落的收银台,费力的挤了进去——她这几年发福的利害,原本还算宽绰的收银台,现下却是有些难以腾挪了。

仔细想想,池婶发福,正是从宋浣溪来这家夫妻店打工开始!

宋浣溪打了个哆嗦,拒绝深思,忙拿起纸笔,开始记餐。

迎面就是几张熟脸孔,宋浣溪手中纸笔不动,笑着和熟客们确定:“阿生哥还是一碗云吞面,多加面底?”

“阿水伯是车仔面,多加酱?”

……

很快,和四五个熟客确定后,宋浣溪扭头朝取餐口喊道:“两个大碗云吞面,其中一碗加面加底,加酱车仔面一份,鲜虾云吞面一份!”

简单明了。

池老板立刻探头应了一声:“好嘞!稍等,马上好!”

这种熟客占了一半的老店,做的越久,就越轻松。

就是老板抠门了点。

宋浣溪无奈的看着手里的记餐本,上面的纸面已经有些起毛,原本的白色纸面,黑糊糊一片,这是铅笔写了又擦,反复使用的结果。

手里的铅笔也只剩个笔头,将将能让她抓住。

宋浣溪尽量不用手里的纸笔,全靠好记性来记下餐客们点的餐。

其实点菜不难,难的是点完还要记住,确保每一份面,都能送到正确的食客桌上。

池婶就是总在这一步搞错。

而宋浣溪,只在打这份工的最初几天,手忙脚乱过,之后,一直到现在,几年间,从来没有上错过一次餐。

这就是池老板宁愿给高工价也要留住她的原因。

“两个大碗云吞面!车仔面!鲜虾云吞面!”

后面的客人还没点餐,前面客人的面已经出锅,宋浣溪忙奔到取餐口,一口气托了四碗面出来,高高举过肩,纤细的身影轻盈的穿行在食客们中间,不时地放下一碗面。

“阿生哥,加面云吞面。”

“阿水伯,车仔面加酱!”

……

这一波面上完,宋浣溪足不沾地的继续点餐,刚刚还半满的茶室,现在已经是满客。

大部分客人都拼了桌,只有一位——

宋浣溪脚一顿,看向了角落里的客人,他年纪很轻,只有二十三四的样子,一身洋气的三件套西装,还打了个紫红领结,戴着副金边眼镜。

看上去文质彬彬,像是在中环坐办公室的银行职员,和坐满茶室,干苦力的工友们的气质截然不同。

这让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或许这就是没人和他拼桌的原因吧!

宋浣溪甚至连声音都放柔了许多:“陆先生,还是一杯咖啡吗?”

陆生点了点头,温文地笑道:“照旧。”

宋浣溪立刻快步行到取餐口,轻声道:“池伯,一杯咖啡。”

池老板探出头来,朝角落看了一眼,皱起眉来:“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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