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见独孤朔气力竭尽,抽出弯刀,横着一脸肉快步走来。
旁的两人急急扶住被领头刺倒的金吾卫,又看向那领头人。
两人相遇之时,适才那被独孤朔困住的人举刀撕砍一番,那领头人精气好些,闪身避开,撇下那人不管,快步冲独孤朔而来。
独孤朔挣扎着立起身来,抽出长刀,握在手中。他自己知道,依着现在的情势,俨然已经有了赴死之心。
那人见刺砍不着,翻身起来跑向已经死去的兄长身旁,抱着痛哭起来,只惹得旁两人也哭将起来。
其中一人骂道:“这是什么世道!”
那人噙着泪水,轻轻放下已然断气的兄长,从兄长腰间抽出长刀,握紧拳头奔扑过来。
此刻独孤朔被金吾卫头领打翻在地,长刀直逼脖颈,独孤朔双手用长刀紧紧格挡,双眼通红。
那死了兄长之人大喊着飞身扑来,金吾卫头领不敢稍有分心,只得任由长刀直刺穿后背,也还不肯松手,接着又是两声喊叫,便是旁的那二人,一人一刀刺穿过来,霎时头领便倒在立刻血泊之中断了气。
独孤朔一时泄力,周身瘫软下去,脖间血迹隐隐可见。
裴策与徐胃听见身后刀剑之声,认出了独孤朔,遂拔刀急转身奔来。
眼见独孤朔倒将下去,柳凌微也慌了神,哭喊着奔扑过来。
裴徐柳三人从两面围攻上来时,金吾卫三人长刀头滴着鲜血。
裴策见倒地不起的独孤朔,狂啸着顿时发作起来,犹如狮子一般。
那三人见了,急急丢下手中长刀,告饶着言道:“没死、他没死不不不,我们没有杀独孤大人,我们杀了郑班头,救了独孤大人!”说着,便用手指着地上的金吾卫头领。
三人悬着的心一时放了下来,连同那高举的长刀,扑身到独孤朔跟前,左右摇晃着,喊叫起来。
“轻点,还没死了!”
那金吾卫忙取出腰间水袋,喂独孤朔喝了几口水。
稍待了片刻,三人将适才来龙去脉说,裴徐柳三人才略略放松了些,替独孤朔也替他们三人道了谢。
六人好如劫后余生一般,长长瘫睡在林间,阳光正从碎叶中斜插下来,好似一个闲适的上午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才将那人其兄长安葬了,歇息了片刻,分两辞别路去了。
独孤朔与裴策之为人,无论是宫中内卫还是禁军各处有口皆碑。此番众多金吾卫被遣来追缴杀邵王的贼人,他们本来心中就有疑惑,期间发现些许被杀的内卫,更觉心中蹊跷,因是被领头的掌班责罚过了,一个个都怀恨在心。
眼下几人已然出了林子。柳凌微一心惦念着邵王,她笃定武皇绝不会杀邵王,一心想着如何进宫去营救。
独孤朔三人多番劝解她终究听不进去,临到分别,只得说些保重的话便相互告辞了。
裴徐独孤三人寻了几户人家,翻墙进去,留下身上银钱,将些破衣烂衫及“公验”洗掠了,又在泥坑中将周身上下弄得污泥不堪,拾了几根打狗的棍子便往洛阳城去了。
各处已然贴了告示,邵王遇刺身亡,各处正在捕捉盗贼。
三人相互看一眼,果不出独孤朔意料之外。
独孤朔猜测他们宅子会被暗卫日夜盯着,只能扮作叫花子传递些消息。
于是三人按着计划各自去了。
独孤朔心中惦念着林风晚,他知道若是宫里知晓她逃了,即刻会被衙门通缉,所以她肯定不会去教坊司,除却教坊司,整个神都,她也只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他旧宅子近处蔡阿婆的铺子。
林风晚早已换过一袭衣衫,俨然一副邻家姑娘模样,立在门口焦急的望着。
独孤朔沿街乞讨,瘸着腿,如真叫花子一般凑近去,用棍子敲着地、又敲着破碗,故意大声说道:“姑娘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已经三天没有吃一口了!”
独孤朔左右探看,果见不远处,旧宅前几个人回头来望,但见只是一个叫花子乞讨,并不关心,只时不时往旧宅里看。
独孤朔心想所幸他们并未察觉林风晚。
林风晚见了花子讨吃食,忙返回屋中去取。
就在林风晚将一个馒头递给独孤朔时,她轻声说道:“不要回头、不要出声,只管听着。”
林风晚先是一惊,闻听此言,心中欣喜,又故作道:“好不知趣的花子,还想要银钱,若是不要这馒头便去别处讨吧!”
独孤朔听了林风晚所言,内心噗嗤一笑,暗暗夸赞晚儿聪慧。
“晚儿你且听着,左右都是暗卫,你只管等宵禁之后,去到城外破庙,我会在那儿等你!”
“若是等到宵禁,我孤身出不去,不如早去的好!”林风晚道。
“不可,城门口查的紧,你没公验出不去,我将金吾卫的通牌放在馒头之内,它可保你出城无阻!”待说罢,独孤朔将令牌塞入馒头,气冲冲地说道:“某也是士族之后,便是讨饭,也要银钱,绝不食你的馒头!”说着,一把将馒头丢进院中,只身去了。
林风晚见了,心中又一阵窃喜,返身回院中,将馒头中通牌取了。
独孤朔瘸着腿从暗卫身边走过时,还不忘乞讨几句,只惹得暗卫们个个嫌弃。
之后安顿宅子众事,取了银钱藏在身底,只待宵禁将至,晃悠悠地往城门外破庙去了。
城门口盘查的越发紧了。
独孤朔故意将周身弄得臭不可闻,守城的兵甲见如是瘸腿又臭气熏天,略略察看了公验,用鞭子抽打着驱赶出去。
独孤朔一边拖着瘸腿走路,一边呀呀胡乱喊叫,竟得了一路之嫌,奔了破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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