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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君昨日才从浔城沽香阁过来,与茗常姐姐久未见面,特来探望,听闻今日要招待卢大人,求了茗常姐姐来请教茶艺”,女子声音清润,礼数周全。

“这才是真巧了,陆大人有所不知,茗常是荆州沽香阁阁主,烹的一手好龙井。”卢意远收回眼神,对陆晨举杯微微一笑道。

“可见卢都督与此地有缘,在下对茶之一道知之甚少,倒是不如茗君姑娘切心了。卢都督见谅。”陆晨道。

“大人客气,这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大人如今是天子近臣,见识宽广,想必不是我等屈居一州之地的人所能比的。大人今日召下臣前来,是为了品茶?”到底还是卢意远先松了口,低声问道。

“伴君如伴虎,卢都督家道中兴想必比我感受更深。我也不绕弯子卢都督也有话直言,荆江大堤,什么情况?”陆晨面色微沉,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眸色深不见底,一动不动,直盯得卢意远眉心渗出薄汗而不自知。也丝毫不顾及还有外人在场。

“陆大人恕罪,此次事件实在是微臣无能,已经开始救人抢修了,认罪的折子也已经第一时间递上去了。”卢意远的回复看似毫无漏洞,但是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出了这么大的事,卢意远依旧稳坐荆州排布全场,让陆晨清楚的知道了他是有底牌的。而他已经致仕父亲明显护不住他。

“那么,卢都督认为,此事是天灾而非人祸了?”陆晨并未放过他。

“荆江大堤地处长江支线干流,水流湍急,前期的勘测、巡查、所需材料的测算等等皆是郑哲茂郎中及都水司全程操办,我等根据规划图纸建造,未敢一丝一毫擅专,日夜巡查督建,未敢一丝一毫懈怠。出了这种事,下官身为主管都督,未能及时察觉隐患,虽力所不能及但到底责无旁贷,愿任凭圣裁。”卢意远一脸愧疚,谈话间胸有正气,似乎认定陆晨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么,卢都督对这个怎么看?”陆晨拿出三封密函,双指推到卢意远面前。那是他昨夜暗探从卢意远的书房密阁拿到的,是卢意远与瑾成庭来往信件,除请安之外,还有卢意远给瑾成庭的礼单,其语气之低微、言辞之恭敬,为天下读书人所不耻!

更为震惊的,是礼单的名目,众人皆知瑾成庭素喜岫岗岩,优质岫岗岩质地极密、表面光滑细腻、形式各异,相传瑾府内花园内有一处假山,是天然成型的岫岗岩,俯瞰组成瑾成二字,瑾成庭以为寓意瑾式必有所成,爱之甚深,每日必亲自洒扫。真假姑且不论,但瑾成庭喜欢岫岗岩确实广为流传。而此次修建荆江大堤,几处核心机要之地,需大块成型岫岗岩为地基。卢意远竟趁此机会,大肆搜刮岫岗岩进献瑾氏,让陆晨不得不怀疑他偷梁换柱,以次充好!一个堂堂三品大员,书香名门出身,以职务之便向瑾成庭一个四品工部主事进贡,如此辱没门庭,毫无气节,可见朝中风气。

卢意远一看密函就惊了,出事之后他一直忙于周转打点,再加上在他的设想中,朝廷督查的亲差最少也要五日才能到荆州,因此与京城的来往信件并未来得及损毁,其中也不无拉瑾成庭做靠山的想法。令他没想到的是,昨日才出事,今日亲差就到了,还是陆晨这个天子近臣,传闻陆晨文治武功名冠长安,又伴帝驾十多年深受信任,是个实打实不好打发的主儿。他只是想借此机会与瑾成庭搭上关系,祖辈的余茵并不能让他在这个瑾氏朝廷中施展抱负,只有投靠瑾山一党才能混到一两个实职。再说,他做的和别人比还差得远,而且送礼而已,还能把他怎么样不成!

卢易远心中微定,暗暗攥拳后道“陆大人见谅,微臣与小瑾大人素有交情,工作之余将工程用不到的边角料送予朋友作为礼物,想必,算不上罪吧。”

“明白了,那卢都督就是不认了。既如此,也请茗君姑娘做个见证,五日之后,还是此地,还是此茶,我倒要看看卢都督是否还是如此百折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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