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入府衙的时候,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东西,哪怕挨四十个板子的时候,她也没有叫出声,只是咬着唇越发攥紧了手中的东西。
不由分说的四十大板之后,方才有人坐在堂上问道“堂下何人,敲登闻鼓所为何事?”
这便是敲登闻鼓的流程,不管你是谁,只要敲了,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妇人明显是官家出身,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过此等苦楚,即使被人拉起来跪在地上,再三尝试挺直腰板却终究抵不过血肉模糊的疼痛,半跪半趴在堂前道“民妇卢刘氏,携夫君罪臣卢意远手书替父敲登闻鼓,不为鸣冤,只为状告兵部尚书顾戍边,私通先帝后宫,秽乱宫闱,罪大恶极,请帝圣听。”
旁边小吏从妇人手中接过手书递到堂前,通政司主事司徒彬接过来后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封血书,卢意远不是无名小卒,两个月前他还是三品大员,此次竟以如此大的决心,让他的夫人亲自敲登闻鼓,他本人更是泣血而书,付出血的代价也要告御状,即便是通政司也得正视,然后小心应付。
司徒彬不敢擅作主张,留下一句状纸留堂,将状告人带下牢房候审,便退了堂转身往通政司通政使府衙而去。
不知道司徒彬说了什么,通政使余德庸接到状纸竟也什么都没做,直入大内,将血书呈报皇帝。
要说余德勇此人,实在是聪明人,不是聪明人也不会被咸嘉帝放到通政使的位置上。他不但是个聪明人,还是个聪明的老人。老人自然有老人的特性,那就是万事以稳为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正是这种心态让他为人处世沉稳有余魄力不足,但放在通政使的位置,刚刚好。也刚刚好够司徒彬不需费很大口舌就把此事捅到了皇帝陛下案前。
卢意远没有愧对陆晨的看重,他付出了他能付出的所有,抱以必死之决心行决绝之事,让他在天牢中也发出了振聋发聩之声。陆晨也没有让他的血白流,一个司徒彬,就让这件事跳过了瑾山直达天听直面世人。
迄今为止,每一步都在陆晨的谋划之中。
瑾山不是瑾成庭,他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知道此事必定有幕后之手,且不说那陆刘氏从哪里得到的这封亲笔手书,就说这封手书的内容,他卢意远一个刚刚被赦免死罪尚在牢狱的三品官员,竟敢状告兵部尚书秽乱宫闱,就绝不是他敢做出来的事。只是目前还没有发现何人有这么大的能量罢了。顾戍边不比之前的卢意远,六部尚书之一,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员,太子少傅,大行皇帝的兵法老师,更重要的是,他与四境戍边将军有生死之交,他还要靠他把控军情,此人不能出事,更不能脱离瑾氏势力。。
瑾山第一时间派出心腹去调查此事,得到的结果让他不再争求其他。心腹回报,卢意远所奏之事也算属实,三个月前,顾戍边收了一个名叫绿柳的宫女,并且通过关系消掉了其宫籍,收入府内为妾。只是这个名叫绿柳的宫女身份属实不一般,她是先帝在太子府就在身边服侍的婢女,先帝登基后本想收为宫妃,奈何杂事繁多没顾得上。那日绿柳身着浅绿纱衣在水边小憩,念起先帝时正满心感怀,一时间竟情难自已哭出声来,顾戍边进宫拜见新帝恰巧路过,遥遥一见水边一窈窕女子竟暗自垂泪,好一个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梨花带雨的美人儿。好色之心上头,上前关怀问明身份后,还真叫她把人偷出了宫去。
顾戍边自认事情做的悄无声息天衣无缝,只是宫内哪是什么太平地方,不少人看在眼里没有说罢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人捅出来,给了他致命一击。要知道,收十个八个小妾顶多被御史言官们骂几句了事,不疼不痒他不在乎。但是动了宫里的女人,至少都是一个大不敬之罪,更何况还是先帝贴身的宫女。他正在府内思索解决办法,互听得小厮来报,说瑾相有请。他就知道瑾山也知晓了此事,正愁没有办法应付此事,因此赶忙换了身衣服往瑾府而去。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