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张小白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可走起路来真是脚下生风。速度快的险些让柳文川都追的吃力。俩人齐头并进,张小白这一路总是挑拣那些人迹罕至的偏巷走。
“小白,你怎么走路这么快?”
张小白就当柳文川是在夸他,腼腆的一笑,回道:“铺子里就我和爹两个人,所以送衣服的事都是我来做。速度必须要快,否则爹一个人在店里忙不过来。”
“嗯,好孩子。”柳文川这次是真心的夸赞,但心里却在想,这应该不是你走的比较快的理由吧。可他却不知道,张小白的心里也在想,少爷,我这才用了五成的速度,您就觉得快了?
好吧,这偌大的江湖,还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从南城区一直绕到了北城区,总算把该送的都已经送到。张小白的速度终于缓了下来,柳文川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张小白看了看柳文川,微微腼腆一笑,像个未出阁的大闺女似的。看的柳文川是一阵头皮发麻,这白面小生不会喜欢自己吧。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身边一道清风拂过,嘭的撞在了他的手臂上。柳文川被撞的身体一个栽歪,可就在那黑乎乎脚下带着劲风的身影想要错身而去时,柳文川突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这个黑乎乎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原来在她的手中,说巧不巧的抓住了柳文川腰间的钱袋。
“松手!”柳文川嘴里生硬的蹦出两个字,对方一身破烂的衣衫,一看就是街边的乞丐。
他并未因为对方是乞丐就如何看轻,而是对方虽然身为乞丐,无论怎么饥寒交迫,都不该做偷盗这种事情。
这是小时候柳文川挨饿时一直在心中告诫自己的准则。欠别人的可以用一辈子来还,但绝对不可以不走正道。有手有脚为何不能靠卖力气赚取吃食,偷盗的行为,只会自降身份,被人看不起,甚至永远都抬不起头做人。
当然,柳文川不会觉得他自己的原则,可以限制任何人。毕竟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不同。
可面前这个瘦弱的小乞丐并未立即松开手,而是慢慢的转过身,脏兮兮的小脸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泪眼汪汪的望着柳文川。
“这位公子,求求您饶了我吧,实在是肚子太饿了,身体又瘦又小,那些大乞丐也欺负我,呜呜呜...”
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更让柳文川惊讶的是,这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居然是个女孩,十四五岁的模样,看起来娇小瘦弱的身体,可怜兮兮的。
柳文川心中一软,抓着小女孩的手慢慢松开,抬起手为小女孩擦掉脸上的泪水。
“好了,好了。别哭了。”从小女孩的手里拿过钱袋,看着女孩委屈又有些害怕的模样,他从钱袋里拿出几颗碎银,“喏,去买点吃的吧,可别让那些大乞丐给抢去了。”
小女孩本以为要饿肚子了呢,惊讶的看着递过来的碎银,竟是愣住了,怯生生的瞥着柳文川,“这,真的是给我的么?”
没回答小女孩的问题,柳文川直接抓起她有些脏兮兮的小手,直接把碎银放在其手里。黝黑的脸颊上露出真挚的笑容,“走吧。”似在对小女孩说,又好像是在对身边的张小白说的。
而后俩人径自转身离开。
这么个小钱袋子,还是早上出门时于老头偷偷塞给自己的。
在小渔村生活了十几年,柳文川其实对银钱并不太多概念。
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柳文川的背影,眼底诧异的光芒一闪而逝,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随即脏兮兮的小脸上抹掉泪水,露出灿烂的笑容,蹦蹦哒哒的朝着不远处的面摊跑去。
“这样的小乞丐遍地都是,少爷钱袋里的碎银恐怕不够给的。”张小白难得主动张嘴开了句不是玩笑的玩笑。
柳文川笑着摇头,“相逢即是缘,她的脸蛋很漂亮,不该这么脏的。”
他这莫名其妙的回答让张小白有些茫然,张小白恐怕永远也不会理解他这句话的深意。
这怕是柳文川心中唯一对世间存在的抱怨吧!那个小女孩,就好像当年的他,站在海边,饥肠辘辘,脏兮兮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
几个碎银可以让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女孩填饱肚子,仅此而已。
柳文川做不了太多,至少可以让这个小女孩今天不挨饿,不用像他每天为了填饱肚子在海边风吹日晒,捡鱼捡海带,甚至是打捞尸体。
这是柳文川不知道,他给小女孩的几块碎银子,如果是省吃俭用的话,足够小女孩买一箩筐的馒头,慢慢吃到年关。
柳文川和张小白回到裁缝铺时,已经是中午。铺子里没什么人,于老头坐在门口晒着太阳喝着小酒,张裁缝在忙碌着剪裁布料做衣服。
在这裁缝铺子里,张裁缝除了裁布制衣外,似乎什么也不会管。都是张小白忙前忙后,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出门送衣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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