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庄同知佯装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将李剑阁塞过来的银票藏到袍袖里,随后叹道:“剑阁呀!你我共事多年,即便是没有交情,也有感情了,今天坐就不和你去坐了,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可知当今皇上的驸马是谁?现今又到那里去了?”
李剑阁是机灵人,闻言一拍脑袋,“哎哟!”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当初我只听说这个驸马是陈国的六皇子,名字倒没听人提起过,现时看来咱们这位陈通判便是了!”
庄同知微微笑道:‘′李捕头,这事咱那说那了,千万不可外传,咱们这府衙庙小,原本过来一位当朝公主做知府就已经不得了,如今再来一位驸马当通判,若是让那些告状的刁民知道了,还不挤破府衙大门?”
李剑阁连连点头保证道:“庄大人你放心,下官对此事绝对守口如瓶!”
此时陈晓木已经在府衙公堂上的公案桌后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在他头顶约五尺多高的房梁上,悬挂着一块明镜高悬的蓝底金字匾额,公案桌上左手边放了一块惊堂木,右手桌上角放有一个签筒,里面插着十多根有一指多宽一尺来长,分为红黑两头的木制火签,师爷叶笃正则在他旁边角上摆了一张小文案,上面摆着一红一黑两个已被研磨好墨的砚台和一个放有红黑两支毛笔的木头笔架,叶笃正坐在桌后的一张木凳上,面前摆放着一沓白色的空白公文纸,再看公堂前面,每边各站四个身着黑色皂服,手拄水火棍彪壮衙差。
公堂中间低头跪着的两个女人正是今天在膳厅喊冤的季婆婆母女,这母女俩在下边跪了半天也没听陈晓木开口问话,想要抬头看个究竟,又怕冒犯这位官老爷,这时就连师爷叶笃正都觉得不正常,偷偷偏头一瞄,好嘛,咱这位通判大人因为刚刚酒喝得多了,出了膳厅又被寒风一吹,酒劲翻了上来,正斜靠在太师椅上打盹呢!就连头上戴的幞头官帽都弄歪了,他这副尊容连下面站堂的衙差们都憋不住偷笑!
叶笃正瞬间哭笑不得,忙起身悄悄走到陈晓木身边,低身把嘴巴附到他耳边,小声道:“通判大人,告状之人已在下面跪了多时,要不先暂且休堂吧?”
陈晓木正在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突听得有人在耳边说话,本来不想搭理,怎料此时一阵内急,不得不睁开惺忪的眼睛,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公堂门口传来两个人的争吵声,接着一个身穿皮袄,头戴狗皮帽子,嘴上蓄有几根鼠须的中年胖子,手里揪着一个干瘦乌黑一脸皱纹的乡下人走进公堂。
陈晓木此时正被内急憋得难受,无奈只好对叶笃正道:“叶师爷,你替我做会堂,我去解决一下内急!”
叶笃正一听连忙摆手拒绝道:“通判大人,这个在下可不敢,你那是六品正堂之位,在下是连个品级都没有的幕僚,这若是让那有心之人传上去,在下这僭越之罪肯定是跑不了的!”
陈晓木无法,只得拿起惊堂木在公案上“啪”地一拍,对着堂下胖子怒道:“吵什么吵?说事!”
胖子闻声赶紧松开乡下人的衣襟,跪到公堂下,用手指着乡下人道:“请青天大老爷给小人做主,小人是朱雀街上老杨鸭味馆的店东,刚才我正在店门口准备拿麸皮喂我刚收的两笼鸭子,那知这个乡巴佬趁我转身进屋拿麸皮之时,提起我这两笼鸭子就走,正好被我从屋里出来逮个正着,就这他还不肯还我,非得说这两笼鸭子是他从乡下挑到京城里来卖的!请青天大老爷明鉴。”
陈晓木转头问乡下人:“这胖子说你偷他两笼鸭子,可有此事?”
乡下人被吓了一跳,忙连连朝着陈晓木磕头惊慌道:“官爷我冤枉啊!那两笼鸭子明明是我从乡下,因贱内生病无钱抓药,才把家里养的十几只鸭子抓来城里卖钱用着抓药用,只因我早上进城后挑着鸭子转了一圈,最后一只也没卖出去,后来听人说,这边鸭味馆收鸭子,便挑过来碰碰运气,恰好看见这胖子正在鸭味馆门前站着,就上前向他打听这鸭味馆里还收不收鸭子,这胖子当时对我说,他就是这鸭味馆里专门收鸭子的人,随后他就和小民谈好价钱,要小民在门口等他,他进去拿钱给小民,那知小民在门口等了半天,这胖子才再次出来,小民就上前向其要鸭子钱,谁料这胖子眼睛一翻,反而过来责问小民,什么时候买了我的鸭子,至此小民已无话可说,只好打算挑起鸭子走路,那料想这胖子此时对小民倒不依不饶起来,他招呼店里的几个店伙出来,硬是把鸭笼从我挑棍上又抢了回去,小民当即就和他们在鸭馆门口理论起来,这胖子反说小民这是在故意坏他名声,就抓扯着小民来见官爷!小民求官爷明断。”
陈晓木听完俩人诉说,略想一下,问道:“你俩可有旁人作证?”
胖子立马举手道:“青天大老爷,我有证人作证,鸭味馆里的几个店伙都可为我作证。”
陈晓木点点头,又转向乡下人问:“你可有人愿为你作证?”
乡下人苦着脸道:“官爷,小民只是从乡下上来卖鸭子的,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实在是找不到人愿为我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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